陆先生同时又是一名莎士比亚专家、翻译家和散文家。他晚年笔耕不辍,七十岁以后还翻译出版了《胡诌诗集》《一江流过水悠悠》《生活曾经这样》等作品。陆先生虽有“陆老神仙”的雅号,但他并不是像常人所传的不食人间烟火的一位学者。他曾一度自由地遨游于虚拟的网络世界,开设微博账户,及时回答网友的英语问题,并时常发表各类言论,针砭时弊,仗义执言,抨击丑恶,不失为一位有良知的学者。
先生喜欢看书,而且读得很杂,什么传记、回忆录、小说、散文集,都有所涉猎。先生一贯以来有晚睡的习惯,午夜之后能安静地“坠入词海”,读到能用于词典编纂的佳句、佳例或佳译,都会兴奋地将它们摘录下来。2014年4月在脑梗住院康复之后,先生逐渐改掉了先前的习惯,作息时间也调整得愈显合理。不过白天读书也有烦恼的时刻。2015年11月11日上午十时许,先生给我发来短信,说:“九舍换电线,停电,无法工作,若有所失。工人大呼小叫,加上冲击钻撕心裂肺,《张国焘回忆录》也看不下去了,这人才彻底报废!”先生勤读书好读书的习惯一直延续着,直到最后昏迷的那一刻。至今,在他的床头柜和餐桌上还零星地堆放着几本刚读完的英文闲书,如Jo Marchant的Cure: A Journey into the Science of Mind over Body、 Malcolm Gladwell的Blink: The Power of Thinking Without Thinking、 Jenny Lawson的Furiously Happy: A Funny Book about Horrible Things、 Jonathan Franzen的Farther Away、 Claudia Kalb的Andy Warhol Was a Hoarder: Inside the Minds of History's Great Personalities等。
陆先生的一生可谓全部献给了中国的双语辞书事业。在发病的当晚,先生一直埋头于汉英词典下卷的审稿工作,直到十时许。先生的这种孜孜矻矻、兢兢业业的精神,势必会激励一代代词典人为传承文化、光大学术而努力奋进。相信汉英词典编写组和陆门弟子肯定会继承先生遗志,完成先生的未竟事业。
莎士比亚曾说过:正像垂暮的斜阳、曲终的余奏和最后一口啜下的美酒留给人们最温馨的回忆一样,一个人的结局也总是比他生前的一切格外受人注目。而如今,我只想对先生说:“卸下您肩上的重负,释去您心头的忧虑,安静地回到尘土长眠。与此同时,您的名字不但会活在您的亲人朋友学生中间,更会在您的读者心中活得同《英汉大词典》和《中华汉英大词典》一样长久。” ■
录入编辑:忻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