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到西方,并非为了发财致富,而是为了寻找比他更早前往异国淘金的姐姐。这是另一条主线,乃暗线。这位可怜的姐姐,牙没事,人有事,她正被囚禁,被迫卖淫。更令人难受的是,她惨遭不幸之地,就在金龙餐厅那栋楼的地下室。仅几步之遥,可她的弟弟就是“无缘”听到她的哭泣与呐喊。弟弟拔牙而亡,姐姐差不多同一时间死亡。姐弟两个只能灵魂做伴,共归黄河岸边的故里了——真是满纸荒唐言,一颗辛酸“牙” 。
如果拿小说的标准来看, 《金龙》有意识流的倾向,若按中国古典文学的叙事结构来说, 《金龙》酷似“红楼”里的太虚幻境,真真假假,一会说的是自己的梦,一会说的是别人的现实。可不管它如何“意识流” ,也不管它为了吸引眼球,而穿插着大量台湾腔与各地方言,更不管那只蟋蟀快乐地走下舞台,与观众互动,反正年轻人因牙痛而死亡的舞台冲击力,也依然是最强烈的。
“年轻人”是身在海外的中国非法移民,“金”“龙”“黄河”“红布道具”皆为中国元素,与其说他是牙痛,毋宁说是德国戏剧家在21世纪,依旧对中国人的欧洲梦或美国梦,有着深刻的认识。罗兰·施梅芬尼创作完《金龙》的第二年,中国就超越日本,成为仅次于美国的第二大经济体,但中国内部的发展,极不均衡,有先富起来到海外找牙医的,也有如“年轻人”一般,因牙痛“不治”而丧命海外的。施梅芬尼有意无意地揭示了中国人整体的富足,还处在牙痛的阶段。
“年轻人”来到海外,是为了找姐姐,而姐姐死得比他还惨。可见,与其说是“年轻人”牙痛,毋宁说是他姐姐身体的痛。姐姐作为一个中国女孩,在海外发达国家被囚禁,沦落为妓女,这就不仅仅只是远赴海外所要付出的代价那么简单了,而是折射出白人对有色人种一贯的、与殖民时代无甚差别的歧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