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木丁:他是马尔克斯的文学偶像,纯真又野蛮的孩子
虽然是拉美文学爆炸的代表人物之一,但科塔萨尔的文风与其他拉美作家迥然不同。马尔克斯的文笔具有天生的幽默感,但其主题通常都是严肃而端庄的;而科塔萨尔的作品则带着几分悬疑,几分荒诞,又有几分好玩的游戏气质。水木丁与读者分享了自己的阅读感受,她认为马尔克斯的魔幻现实主义像一个成年人,但是科塔萨尔像一个孩子。在读《被占的宅子》时,水木丁无数次感觉回到了童年。科塔萨尔自己也说过,他停留在十岁。我们每个人孩童时期都有无限的创造力,只不过是科塔萨尔非常完整地保留了下来。
她用两个词来形容科塔萨尔:一个是“纯真”。科塔萨尔的纯真并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孩子气,而是只有最本然的人才能够才能够抛掉一些世俗灌输的成见,像他那样看到、创造出这种东西。另外一个词就是“野蛮”。科塔萨尔很像一个野蛮生长的孩子,他有一种人类最初的生命力,他的创造力就是那种勃勃的生命力,你不可以用任何的东西去压抑他。其实他真的没有反抗什么,他对待那种很世俗的东西也很松弛,心无定见。但他这样写小说的行为本身,这种探索以及形式,以及单纯,本身就是一种有力量的东西。
张定浩
张定浩:科塔萨尔的观看,把人从过去的关系中解除出来
“这是我从胡里奥·科塔萨尔那里学到的结构技巧。”王家卫谈及《花样年华》时,曾这样说道。的确,该片的叙述风格和科塔萨尔的漫游之作《跳房子》非常相似。
科塔萨尔的小说及其观看方式对艺术电影的影响也非常大,其作品也一直是国际艺术片导演的宠儿。在阿根廷本土,在科塔萨尔的指导下,他的作品多次被搬上大荧幕:《奇数》(1962年)、《El Circe》(1964年)、《私密公园》(1965年);短篇《南方高速公路》则先后被两位导演拍成电影:法国导演让-吕克·戈达尔的《周末》(1967年)和意大利导演吕基·康曼西尼的《交通堵塞》(1979年);2005年,《地铁游戏》被巴西导演拍摄成同名电影;2008年,阿根廷导演根据他的短篇《病人的健康》拍摄了《善意的谎言》……
北影节正在放映的安东尼奥尼拍摄的《放大》(1967年),正是由科塔萨尔的短篇小说《魔鬼涎》改编的,该篇小说收录在新经典下一本短篇小说集《南方高速公路》里。电影里有一张很安静的风景照,画面是一个女孩子在春天里,但是放大以后,观众可以发现局部有一个尸体,第二天再去看,又发现尸体不见了。
《放大》剧照
张定浩分享了观影和阅读的体验,认为安东尼奥尼的电影名《放大》抓住了科塔萨尔的小说技艺的秘诀所在,正是在把局部放大的过程当中,世界发生了微妙的变化。科塔萨尔在《克罗诺皮奥和法玛的故事》里谈到,他曾经虚构了一个人的观看,这个人的观看强烈而又持久,仿佛要将人重新发明出来。小说家的创作就是对人的重新发明,科塔萨尔通过自己的观看、通过这种放大,把人从过去的关系当中解除出来。
科塔萨尔曾经说过,文学就是一场郑重其事,能让人毕生投入的游戏。张定浩认为,科塔萨尔的游戏意味着一种有规则的、不重复的、对于心智的锻炼,这个游戏所带来的更加重要的是对自身局限的认识,每个人都在局限之中,但认识局限不是为了克服局限。在《游戏的终结》里,小女孩有麻痹症,所以小伙伴们就就发明了一个扮演雕像的游戏。这个游戏能产生成就感,也能体现出孩童的难以表达的互相关怀,既是对自身的认识也是对自身的发明,在这个游戏当中,科塔萨尔发明了“我可以成为一个雕像”。
更难得的是,科塔萨尔发现了想象和现实之间的第三个维度。在这篇小说来讲,小女孩生活的世界是一个维度,她们在游戏中扮演的是另外一个维度,但是一定还有一个小男孩坐火车从她们身边经过,这个小男孩的目光是第三个维度,科塔萨尔就是写出这个小男孩故事的人。
科塔萨尔在巴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