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了解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横渡海峡的次数或是站在敦刻尔克那片平坦广阔的海岸上的次数越多,对当时的地理条件和客观情况的认识越深入,你就越会觉得,参与大撤退的那些人真是了不起。但是,对于现代电影来说——确切地说,是自从上世纪50年代莱斯利·诺曼(Leslie Norman)那部黑白片之后[由约翰·米尔斯(John Mills)与理查德·阿登堡(Richard Attenborough)主演],敦刻尔克便是一片空白。
之所以没人拍,原因众多。其中一条便是:整个事件千头万绪,场面恢弘,预算必定不小。握有此类预算的,只有好莱坞那几家大公司,但他们的兴趣都集中在美国人本身,而敦刻尔克撤退中,恰恰并无美国人参与。所以,虽说我很早就动了拍摄的念头,但我一直都在等待,等待有那么一天,我能赢得好莱坞足够的信任,能让我拿着美国人的钱来拍一部关于敦刻尔克的英国片。终于,我靠自己赢得了这次机遇,我没有将其放过。
我花费大量时间阅读出自于亲历者的第一手材料——好些都是由帝国军事博物馆早年间收集到的。 编写过《敦刻尔克被遗忘的声音》(Forgotten Voices of Dunkirk)一书的历史学家约书亚·列文( Joshua Levine)成了本片的历史顾问。我倾听他的意见,阅读他推荐我看的材料,还有幸一同拜访了当年在场的老兵。健在的少数几位都已经九十多岁了,但大多很乐意花时间给我们讲述当时的情况。
关于何为敦刻尔克精神,他们说法不一。有些老兵认为,那指的是驰援的那些小船;另一些则觉得,它专指那些死守防线,将逃生机会留给战友的士兵。 当然,也有些受访的老兵相信,所谓敦刻尔克精神,那纯粹只是政府宣传的噱头,由丘吉尔一手炮制。总之是众说纷纭。
而这也成了我们拍摄本片时所采取的态度:观众应该明白,他们在片中看到的,是不同角度的大撤退,而在影片之外,还存在有无数的故事版本。毕竟,参与其中的人有那么多——光海滩上就有差不多40万人——个人的经历必定千差万别。这里既有秩序,也存在混乱;既有崇高,也不乏懦弱。
我听到的诸多故事中,有一个特别让我揪心,最终我也把它写进了影片中:某位老兵告诉我,当初他曾看见,有人径直朝大海走去,感觉就像是他们打算要直接游泳游回祖国一样。 我问他:“他们是真打算游回英国,还是准备游向某艘船只,又或者是打算要自杀?”他说他也不知道答案,他只能肯定一点:那些人那么做,只有死路一条。听到这里,我感觉后背发凉。
拍摄之前,我对这部影片的定位就是,不希望观众觉得它太老土,和自己无法产生共鸣。所以我很早就想好了,不在那些大的政策问题上多做纠缠。全片之中,你看不到诸位将军在地图上演示战局的场面,也看不到丘吉尔的出场,甚至连敌人都只是惊鸿一瞥。这个故事说的是如何活下来。我想通过具体的人物带领你们体验整个事件。
我在游说华纳兄弟时,用到的说法就是:我们要让观众身临其境,走进“喷火式”战斗机的驾驶舱,和德军的“梅塞施密特”战斗缠斗;还要让他们走上海滩,感受无孔不入的沙子,与巨浪搏斗。我们还要让观众坐上小小的民用船,随波浪起伏,一同奔向那可怕的作战区域。概括起来说,这就是一次不用带VR头盔的VR之旅。
有一点我们的态度很明确:与其用电脑特效再现场景,我们更希望多用符合当时实际情况的真实的船舰和飞机。找到真的飞机之后,还要实打实地飞起来,让它们在空中作战,让摄影机和演员都上到飞机里,飞到半空中,尽一切可能拍得越真实越好。
这几部获奖的热门大片中,《三块广告牌》正在影院热映,《水形物语》3月16日马上要和观众见面,《敦刻尔克》、《至暗时刻》、《寻梦环游记》、《银翼杀手2049》都是去年院线上映过的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