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有一个误区,老说只有民族的才是世界的,被它误导了很多年,这个民族不仅仅是依样画葫芦的传统的,而应该是精神,其实它是允许在传统上进行创新的,艺术的这个美妙之处就在于,各个民族用它最原始的胚芽,怎么诞生一颗一颗新的苗,这让我特别振奋。就像我去巴黎郊外的巴比松,那个小村庄冷冷清清,所有的房子都在往外卖,但是门口不会告诉你说这里面一平尺多少钱,然后还奉送一个阳台,完全不是这样的,它告诉你这个院里诞生过哪幅画。当我们在巴比松流连忘返的时候忽然发现,这种画在以前是不入流的,因为在中世纪之前所有绘画的题材都是宗教的,很沉闷,跟普通人没有关系,到了文艺复兴以后,巴比松画派使得马吃草的槽子,马的尾巴,马身上的一束阳光进入了绘画。但当时的人们其实根本不接受,不光艺术评论者不接受,就艺术市场也不接受,所以他们当时特别惨,这个画卖不出去,就只好制造死亡,说这个画家死了,可能就这两幅了,大家就会来买,其实他根本就没死,完了大家就轮着死,换个名字再出来卖他们的画。然后到今天,我们想画什么就画什么,特别自由的时候,其实没有想到我们前面有这样一代人,为了我们想画什么就画什么,想欣赏什么就欣赏什么,付出了极其惨重的代价。
大众的癖好是吃饭的时候都要吃肉,吃菜的时候都要加一点醋,当你有这样的生活习性的时候,你不用跟别人去渲染。但如果说我吃什么都要加两滴水,都要加一滴白酒,这可能就显得跟别人与众不同了,我并不觉得那样更好吃,但是你可能会因为它这三滴东西,你意识到很多没有想到的东西,人的权利,我有不合群的权利,我有自我创造的权利,我有自我享受的权利,我有不推销自己的观点的权利,有各种各样的权利和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