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楸帆
陈楸帆:这个时候,未来学家跟神棍是同一个意思,跟古代算命的其实差不多的意思。
郝景芳:人爱上机器挺容易的,但它可能不会爱你
读者提问:雷蒙德.库兹韦尔曾经预言,2030年机器人会产生意识,并会有情感,并对人类有一些反抗,你们对这方面的科学研究有什么样的看法?
陈楸帆:就像我刚才说的,未来学家的很多预言,我们不说他是神棍吧,很多预言还是基于一些科学和判断。我个人希望能够看到这一天的到来,科幻作家永远不嫌事大,如果世界毁灭,我能亲眼目睹这一刻,我也会觉得非常兴奋,我也非常希望见证。
郝景芳:我曾经问过SIRI的创始人,人工智能能不能跟人进行情感沟通,他说模仿是肯定可以做到的,并不代表它真的关心你,或者是真的知道你是谁,它喜不喜欢你不重要,重要是它可以表现出它喜欢你。你只要把这个程序编得足够精细,让它学了足够多的程序,它就可以知道你什么样的情况是需要关怀的,识别出你的表情是不高兴的,然后它赶紧从语言库里面搜罗出你喝点水,或者是我给你煮碗面吧。未来这种情绪反映可以做到非常精细化,这个算法、智能匹配、观察识别都可以做到。
如果从接收信息的角度,你可以接收到它在关心你,但其实这种关心是你脑补的,这个情感是人心里产生出来的,所以我自己觉得,人未来爱上机器挺容易的,因为我们真的是太情感泛滥了,我们什么都可能爱上,孩子可以爱上毛绒玩具,未来你爱上你的手机,这很有可能,但它不会爱你。
刘宇昆:我基本同意她的看法,我刚才想的比喻就是人和宠物之间的感情,人们觉得我们爱宠物,其实宠物并不一定爱你,如果你死了,猫可能很快就会来吃你,对于你来说,人对猫的爱和猫对你的爱是不一样的。我觉得是有可能会有人工智能对人有情感,但这种情感和我们的情感是不一样的东西。具体是怎么样的,我们也不知道,所以我更加希望不要光在希望机器能够模仿人的情感,而是看到人工智能有什么样自己独立的情感,这是连我们都不能够定义为“情感”的那种情感,这是我最想看到的。
科幻文学姓“科”姓“文”?
郝景芳:我自己觉得科幻这个东西是非常个性化的,有的人喜欢这样,有的人喜欢那样,也没有一个完美的,但我觉得科幻的设定一定要和人物是融为一体的,不能是两张皮。我对于设定了一个宇宙穿越的背景但其实核心内容就是两个人的爱情故事的这种设定就非常不喜欢,你就好好在地上讲爱情故事不就完了吗?这个宇宙飞船有什么用呢?什么用都没有,它跟科幻就没有什么关系。但像《黑客帝国》里,他发现自己的生活是假的,是机器造出来的,这就是他的心路历程,然后通过科幻,让你对于什么是真实有一些思考,科幻设定与人物情节就有了一个非常完美的融合,我觉得不管是写成什么样,我都会喜欢,只要它不是一个噱头就行。
陈楸帆:我同意郝景芳的说法,科幻是特别开放的,其实也是一个历史变迁的文类,最早是恐怖小说,中间有科技变革带来的冲击,所以不同的流派,不同的风格都是兼容并包的,所以未来必然也是一个充满了生机活力和探索的文类。以后肯定会出现我们不知道怎么去归类的文学,但只要它给我们读者带来一些冲击,不管是情感的,认知的,还是一些其他方面的,我觉得它就是一个好的小说,我们英文叫做推测性的小说。所以我觉得大家不要标签化,或者是带着固有的观念来看待科幻,比如说《三体》就算科幻,其他的就不是科幻,这种偏见会阻碍我们发现更多更精彩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