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无论如何,应邀与会之人都不免发些想头:说不得今年到会之日,给那一十六位童男同女给请上台去“立题品”的就是我呢。是以人人来到“春灯宴”之前,总不免琢磨着要说一个足以令人咋舌称奇的故事。于是,但见蚁躜蝇聚之人莫不晃脑摇头,挺腰踮脚,满心巴望着有那童男女来请移驾登台——自然,失望的多。
“立题品”之所以成了江湖中人参与“春灯会”的一个想头,自然是有缘故的。但凡是登台说出一则首尾俱全的故事来的,春灯公子登时濡墨挥毫,或吟以诗,或填以词,为这故事所述的人物下一个题品,书成一卷,发付裱褙匠人收了,究竟装裱之后如何庋藏?如何展示?也无人详其下落。倒是有那么一阕词,因为江左裱圣左彦奎不慎丢失,原件辗转沦落,居然在数十年之后给误植进茗畹堂重刻的《纳兰(容若)词》词集之中,亦殊可怪——这是岔话,就不多说了。
回头说待春灯公子将诗、词题品一挥而就,当下就给这说话人也奉上赤金万两,号曰“喉润”。润喉之资,竟过于中人之家一生一世的开销,手笔之大,教人最是啧啧称奇。奉上银票之际,往往就是每年“春灯宴”热闹到极点的一刻。
春灯公子最早流传于世的诗词,就是这二十则题品。此乃斯人斯文首度问世,谨先胪列其一至十九品于后:
方观承——
儒行品;七古一首:
代有文豪忽一发,
偏如野草争奇突。
铺张咫尺掬清英,
肯向风尘申讨伐。
吾辈非今兼妒古,
疑他李杜笑屈父。
惊闻举世不观书,
却对灯灰吹寂苦。
宁不知樽前几度竟成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