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繁花》的结尾,沪生和法国人说说笑笑,阿宝接到了旧情人雪芝的电话,回忆涌上心头,只能尴尬说一句“再联系”,挂了电话,此时,超市里传来黄安的《新鸳鸯蝴蝶梦》:
看似个鸳鸯蝴蝶/不应该的年代/可是谁又能摆脱人世间的悲哀/花花世界/鸳鸯蝴蝶/在人间已是癫/何苦要上青天/不如温柔同眠
1月26日-2月2日,一个礼拜,这首老歌每天在上海美琪大戏院里响起,这部小说问世6年,几乎拿遍文学类的大奖之后,飘雪的上海冬夜,话剧《繁花》第一季的结尾,老歌归位,新人登场,他们站在舞台中央的转盘上,时光飞逝,一一谢幕。
本文图片 话剧《繁花》剧组提供
坐在后几排的金宇澄,戴着帽子,淹没于满座的剧场深处,他虽然看了多遍排练,但是这歌声一起,仍然觉得晕眩,音律迅速传递了年代的回声,这种晕眩感一直延续到了话剧上海站的最后一场演出,他上台讲了几句,一再认为自己的语无伦次,“只是觉得感动。”
感动,是因为小说结尾和话剧结尾的这首歌,以及台上这些年轻光彩的脸孔。
青年导演马俊丰,上海本土青年演员杜光祎、章涛、金珈,电子音乐家B6,多媒体艺术家雷磊……都是80后、90后,他们并不为大众所熟悉,其中最知名的是90后温方伊,话剧《蒋公的面子》编剧,如今她继续在南京大学读博士,导师依然是吕效平。
文学需要得到一种反馈,老金是注重读者反馈的小说家,这也是他为何当年在网上连载《繁花》的原因,每天边写边收获读者的大量跟帖,在他看来是“极为奢侈”的写作,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幸运。
“我是50年代人,我写的文字能让80后90后热烈地表现出来,是我没想到的。”最后一场的演后谈,他上台跟每个演员握手。
谈到观剧的感受,他说,像是生了一场病的感觉,一种无能为力的紧张,虽然我看过排练,但还是坐立不安,激动、等待、陷入往事、不知究竟会呈现出什么样状态的焦虑。
首演那天,陈村在大厅碰到他说:原著能做到这个程度,挺了不起。
金宇澄
一
2014年,金宇澄在一次讲座中讲到了话剧改编,他的朋友、话剧制作人张翔的点子极好:《繁花》可做4部话剧,分别是上只角、下只角、男人、女人,人物相互穿插,像1930年代连台本戏那样,也可以在剧院4个房间同时演4部戏,想看哪出,就去哪个房间。
这就是现在最流行的浸没式戏剧了。
但4年之后我们看到的话剧,没有冒险,还是回到了和原著相同的叙事方式。
小说的叙事结构,六七十年代和九十年代,两条故事线不停切换、闪回,一章旧,一章新,像一面镜子,不停对照。
老金说,《繁花》用这种办法,可以省去时间叙事线的空间——像记忆那样跳跃,各种独立的印象串连起来,凸显灵动的记忆,如果是从头开始的平均分布,编年史一样的方式,是过于陈旧了。
话剧也是按照小说新旧对照的方式展开,以小毛、沪生、阿宝三兄弟的经历为主线。
“话剧同样演绎了两个年代不断地对照,在花天酒地之时——旧事出现,原来他们还有这种过去——然后是新的覆盖,过去、现在轮番交替,当然,交换的密度和小说中不一样了,用一种话剧容量的方式和频率,我觉得很感人,甚至感觉到编导先让观众熟悉,之后开始加速度的交换。”
60年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