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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识分子的原罪比商人大了去了

2017-06-05 14:20:49    新浪博客  参与评论()人

书生过去也叫做儒生、文士、士大夫,现在叫做知识分子、学者、学人、文化人等,反正都是指有文化的读书人。书生也多义,要分出点高下来。古代曾以考取一个功名为界,一般的读书人叫做童生,获得秀才以上“文凭”才配称书生。现代分高级知识分子和一般知识分子,一般以拥有副教授以上职称为界。但是,这又并不绝对。有人的文凭或职称未达到标准,但人家在文章或学术上很厉害,同样很高级。

以前有好长一段时间,书生好多只是多数时间以读书为业。考取了功名后,到官场捞到一官半职,便是一生读书的最大收益。而今,书生的情况有些复杂了。大家从孩提时代就开始读书,书读的好,进了大学门,一般才算知识分子了(1960年代以前,能够拥有中学文凭,都算了)。变成大学生了,又分为两种类型。一种从事一般技能化的工作或纯粹做官了,平常也不再继续读书以及从事文化与学术工作了,那实质与书生的本质渐行渐远了。虽仍归于书生一类,却渐又无书生之实。

另一种则是继续坚持书生路线,不停做文章或学术,有人专职成为学人(专家、教授)、科学家(研究员)、作家诗人、记者编辑等,同时,教师、医生、学术组织人员等由于职业关系,也必须继续成为书生;有人则是兼职性质,他们的主业,可以是工农商学兵官,但就是对思想文化、文学、社会学、科学有极大的个人兴趣,坚持终身学习与研究,所以依然让自己成为实质意义上的书生。相对而言,这后一种“兼职书生”在文化与学术上的表现,反而更为闪亮,常超过“专职书生”。尤其在思想文化、文学、社会学方面,兼职者对社会的了解往往更深入,更透彻,取得的成就便容易超过专职者。现在的网络平台,就给出了最好的社会检验。能够获得社会高度肯定与认可的所谓网络“大V”,大量都是兼职者而不是专职者。还有一个情况,现在也有不少人虽然未能进入大学门,但他们有志于做一个文化人,加上个人秉赋蛮高,自学能力强,那同样变成真正的书生。

很多人非常愿意成为书生,在古代是做官或成为天下名士的诱惑,不是说“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吗?在今天,同样也可以成为进入官场的敲门砖,同样可以成为名人甚至是所谓大师,除此之外,更实际一些,可以让人富有。说到底,书生一途,就是代表了社会地位。

然而,书生的功能,更在于精神层次。善做文章,得到天下认可;学术或科学研究取得重要成果,那就是一种特别的荣耀。书生情结,有一种高人一等的东西在里面。不是说“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么?书生常可以指点江山,激扬文字,通过精神的高度而获取道德的高地。事实上,一些优秀书生确实可以大贤大德又大智,变成社会与时代最可宝贵的精神财富。

一个社会的三大属性,无非就是权钱名,官员拥有的是权,商人拥有的是钱,书生拥有的是名。书生是可以蔑视官员与鄙视商人的。因为官员常常犯浑,容易变成贪官、昏官;商人常常容易变成奸商、恶商;并且官商勾结常常会变成社会最丑陋的现象。贪官、昏官现象在古今中外始终是一个难解的社会问题,奸商、恶商也确实是普遍的社会存在,书生当然有权并且有义务对他们进行诘难与非议。在这里,放开官权不论,单说书生与商人,老航要说的是,书生是否就真比商人高人一等呢?作为一个整体,商人中会有奸商、恶商,但书生中过去不也有酸儒、腐儒么?不少书生当了官之后,不也是轻易就变成贪官、昏官吗?而今,不少书生中除了陈旧的酸腐气之外,还有一堆固执、偏激、狂妄和与社会严重脱节的臭毛病,有人还非常容易变成伪道德居士。商人成份复杂,书生也是。有些书生真通过读书增长见闻,筑基养性,形成相对完美的独立人格,进而真正拥有人生大智慧。可这类人实际相当地少。多数书生正如多数商人一样,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亦正亦邪,时好时坏,总有不少人格与人性的缺失在身上。不过,大致能够正常地做人,正常地行事,那也就基本属于社会的有益人类。但是,正与商人一样,也有不少书生心地太不那么纯良了,为名而名,不择手段,所以,他们身上的酸腐气以及固执、偏激、狂妄那样的恶习就十分严重。

现代社会,实际上许多书生与商人是有不少重叠部分的。因为有些书生也在经商,或有明显的商业行为,有些商人也在大量读书,甚至在文化与学术上拥有重大成果。书生与商人变成一种结合体,最好的状态就是儒商。现在欧美国,好多成功的企业家就是儒商。但他们如果不小心变成奸商、恶商,那可能特别邪恶。原因是就怕流氓有文化。没什么文化的奸商再坏,限于个人的浅薄,有些阴招、毒招不容易想出来。有文化的奸商,他们不但既毒又阴,而且明摆着干着坏事,却可以用包装、歪论将自己装扮成社会的救星。所有,有些奸商坏事做绝,却好意思大讲情怀,不停地表演,将自己弄成人生与成功学导师;有些奸商竟然可以将抄袭与山寨,包装成“爱国主义”和为国、为地方发展“奉献”的“高贵”行为。

那好,有了这样的认识,我们便可以说到商人的原罪问题。有些书生假设他们比商人高贵,自古以来就以羞辱商人为尊。原本商人一种“无尖不商”的让利营销行为,被他们改成“无奸不商”,尽管这不是事实真相。书生有真正高贵的书生,也有下三滥的书生。同样,商人有诚信商人,有儒商,也有坑蒙拐骗甚至无恶不作的商人。但在一些书生那里,他们把坏的商人视作商人的整体,而把好的书生,视作书生的整体,那就自认为拥有了对商人的天然批判权。并且,他们从“无奸不商”开始,强调金钱与财富的罪恶,甚至产生阶级斗争学说,企图将全体商人永远钉在永远的历史耻辱柱上。那么,凡商人就一定是贪婪、无耻、卑鄙的东西。在古代,在许多王朝,还曾有商人子弟不得参加科举考试的社会歧视与潜规则。商人的原罪就是这样产生的。在现代社会,整个世界也都有有钱即罪恶的理论。有些商人因为富有了,也接受这套学说,自认为犯了原罪。当今中国,阁下若成千万、亿万富豪,被认为必是官商勾结的结果,更是罪中之罪,恶中之恶。不可否认,中国现在的千万、亿万富豪们(仅限商人,不含贪官),相当多、相当多的人在发家路上都有过一些不堪的黑历史。若不是曾经依附于官权,他们当真很难成功。但是,我们要明白的是,有些富豪当真比较干净。那类纯以技术、发明起家人,基本又只是做外贸业务,他们除了交税、不停技术创新和做市场服务,加上注意洁身自好,真不需要仰息官权而生存和发展。倒是有些官员眼红他们的钱财,通过吃拿卡要,迫使他们有些轻度的行贿行为,他们不得不有所妥协,并不能说明他们就是什么奸商、恶商。其他有些人在大环境下,曾利用法律的漏洞及制度的不严为自己牟利,而法律当时不许可后来又许可了,所谓法无禁止即可为,他们在特殊的时候胆儿肥一些,别人不敢做的事他们做了,赚了个时间差的钱,那也算不得有多大的恶。比如当时没有买地的资格,他们通过“挂靠”买了地;当时没有进出口权,他们向某些单位缴昂贵的“管理费”,得到进出口权。还有些人是有明显的官商勾连之事,有过一些依附权力获取暴利的行为,但他们又相对冷静,大致守得住做人最后的底线,至少不把坏事做绝,那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也有可以谅解之处。可是,一些书生笼而统之,一说这些富豪,就咬定他们必然贪婪与邪恶,大奸大恶,那就太武断了。具体的商人要具体地看。没有事实依据,非将商人描绘成不可信的无耻之徒,那真正的奸商、恶商反倒在一旁吃吃地偷笑了。对商人的好坏判别,应以法律为依据。在法治不严明的情况下,仅用原罪说非将商人打入另册不可,那不是真正的理性的社会公议。正确的做法是呼唤法治与真相,而不是专做精神上撕咬商人的恶犬。

再说,若商人的原罪可以成立,那么,以此逻辑,书生的原罪更甚。早在汉武帝刘彻时代,那个“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不是恶吗?将历史经典大肆篡改、曲解、歪解,不是书生干下的历史罪恶吗?所谓“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让子亡子不得不亡”的儒家经典教义,所有典籍并不存在。类似的论述是“君死,安归?君民者,岂以陵民?社稷是主。臣君者,岂为其口实,社稷是养。故君为社稷死,则死之;为社稷亡,则亡之。若为己死而为己亡,非其私昵,谁敢任之?且人有君而弑之,吾焉得死之,而焉得亡之?将庸何归?”(《左传》)“盛德之士,君不得而臣,父不得而子。”(《孟子·万章》)“故当不义则争之,从父之令,又焉得为孝乎?”(《孝经》) 

再看在历史的重要关头,譬如明亡前,那些东林党人都干了些什么事?在晚清时,洋务派、康梁党有对历史做了什么真正有益的贡献?民国时期,有多少书生如同胡适那样清醒并看穿历史大势的?后来,更有多少书生屈从于权贵,并演变成书生之间互害的历史工具?

书生原本自以为立于精神高地,成天讲人生,观历史,看社会,望世界,可为何许多人并无独立人格与自由思想?为何不能为社会走向民主法治做出真正应有的历史贡献?为何书生在历史上,总爱犯下全求责备、急功近利的重大错误,使得原本可以协商解决的事变成互不相让的僵局,最后反倒被贪官们利用?为什么有不少书生为官为商之后,就轻易变成历史的罪人?由此观之,要论原罪,也可在一定意义上认为书生比商人更甚。

相对而言,商人多是实干家。尤其是那些懂得与官家保持一定距离,或者从官商结合中醒悟过来的商人,他们因为深明商业规则和社会规则,懂得谦卑、尊重、诚信、契约、妥协的巨大能量,懂得审时度势,反而对民主法治精神有更深刻的理解,他们的人格与精神境界,实际远高于夸夸其谈和固执偏激的书生。

优秀商人通过优质企业,成为社会生产的组织者。优秀企业最重要的是懂人、知人、识人,同时要明晰社会明规则与潜规则,还要将众多科技管理人员为己所用,并礼敬思想文化界人士,从而在企业创造价值的时候,也让与之相关的社会精英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人类文明进步,很多时候是通过商业利益驱动而实现的。这里不展开来讲了。事实就是恰恰商业文明是现代文明的重要基础,书生的生活来源实质也依靠经济的繁荣,优秀企业家(优秀商人)的社会价值,绝不比大师级的书生低。书生作为整体,并不拥有比商人更高的道德或精神优势。而且,有些商人同样也是书生。

关键词:商人知识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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