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代以来,在接触西方哲学特别是康德和黑格尔哲学后,很多人觉得中国没有哲学,即使有也只是准哲学,或者说只有具体的哲学如政治哲学、伦理哲学、历史哲学等。这个问题应该怎么看待?答案的关键在于,我们是站在哪个角度。
形而上与形而下,是贯通的还是分离的,这是中西哲学乃至中西文化的一个关键性差别
二次世界大战期间,有一位美国的军事学家到我国的驻美大使馆访问,问武官在军校里读些什么书,读不读《孙子兵法》?我们的武官说,《孙子兵法》确实是非常重要的经典,但是已经不太适应现代战争,我们需要学习西方理论。谁知这位美国人说,你们把《孙子兵法》读懂了,我们这些著作都可以不读。于是他分析了西方兵圣克劳塞维茨的《战争论》和《孙子兵法》的差异,指出,克劳塞维茨的军事思想是理想主义的绝对论,是要把敌人彻底消灭掉,而《孙子兵法》则是现实主义的中庸之道,在现实中可以有各种变通的方法,可以“不战而屈人之兵”。
我认为,这个对比不仅是军事思想的对比,也是整个中国文化与西方文化的对比:西方文化是理想主义的绝对观念,中国文化则是现实主义的中庸思想。
西方文化的传统,不论是哲学,还是近代兴起的实证科学,都是面对千差万别变动的现象世界,追求背后的本质或本原,追求现实之外的永恒、普遍、统一的真理。这是一种二元分离乃至对立的取向,本质与现象、本原与现实因为对立而无法统一。在现实生活中,这种取向会转变成对标准的追求,认为只有建立了一个可定义、普适化、可操作的标准,才把握了事物的本质。用标准来规范个体,常常会导致个体差异被抹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