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机械化成为主流，潮州木雕还在坚守自己的手工美学

潮州木雕讲究匀、满、杂和通透

木雕有四大流派，潮州木雕讲究要做成匀、满、杂、通透，玲珑剔透。东阳木雕看起来和潮州木雕相仿，但整体布局完全不同，做法也不一样，他有一种加贴雕，是做好每一层贴上去。

潮州是南方沿海城市，鱼、虾、蟹是传统题材。以前的艺人做鱼虾蟹篓，用来祈求风平浪静和丰收。鱼篓本来是一个沿海的物像，潮州很多渔民经常拿着竹篓去打鱼、打虾、打蟹，后来却成为潮州木雕与其他地区木雕的区别性标志——鱼虾蟹篓是镂空的。

鱼虾蟹篓

据潮州木雕大师辜柳希之子辜培东介绍，通常制作一件鱼虾蟹篓时，分为两大工序，第一是“打初坯”，就是确定造型；第二部是“修光”，用雕刻刀慢慢进行镂空。在艺葩木雕厂，首先会由父亲辜柳希先打初坯确定造型，然后和另外两位负责搭配修光的师傅一起雕刻，最后再自己亲自修改。没有图纸的雕刻充满不确定性，“这里我可能做一点浪花跟几条鱼，这里我当时准备要做龙虾、做石头，后来发现木头不太好，我就做成水草了。我父亲他可以随心所欲，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做搭配造型还行，但有些细节就不如他处理得好。”

木雕成品会保持木头的原色，随着时间氧化，视情况而定，如樟木这种容易受潮的软木，会涂上透明漆，就可以再保护几十年。而说到漆雕，就不能不提闻名遐迩的潮州金漆木雕，“表面完全磨光，然乎再补好，再上我们的金底漆，再贴足金。我们一般用古板金，就是足金，这是潮州木雕独特的传统，其他地方没有。”

潮州木雕的初胚

国内江西小叶樟很重，味道很呛，如果陈放得好的话，放在玻璃罩里，能够做到香味百年不散。南方湿度大，木头容易腐烂、受潮，而北方特别干燥，樟木容易开裂，特别是新木，开裂发生后，一般是挂起来三五年，或是用烘干机人为干燥，“有的人就比较追求完美，有点裂他就不要。”

为了避免开裂，潮州木雕会给木头涂上一层金漆，因为金漆也是枕木做起来的，已经补得很平整，算是上过两遍的漆，还贴金，要开裂就很难。

采访过程中，辜培东也谈到潮州木雕的市场现状，“现在社会经济环境不太好，这两年潮州很多生意都不太景气。”辜柳希拥有两个木雕厂，据悉，木雕厂的师傅出师后，一个月工资至少3600，然后逐年增加。“我们现在一个师傅，他做日工的，做了26年，一万多很正常。”

木雕艺术品定价并没有详细的标准，“像这件是我爸和6个师傅断断续续差不多做了5年、3000多个工时，要怎么衡量、怎么算呢？”

潮州木雕的雕刻工具

制作一件木雕作品是十分耗时间的事，据辜培东回忆，当初木雕厂曾经接过一件三米左右的四季屏风订单，前后有6位师傅参与创作，一共耗时9个多月，最终定价超过了六位数。而一套梅兰菊竹四季花，从打坯到修光好，一个人至少要做两年才能做出一副，一套就是8年。

据辜培东介绍，艺葩木雕厂接到的定制订单中多以玄关、客厅背靠为主，选用木材以樟木为主，辅有花梨酸枝、红木等。东南亚崇佛，佛像、神像以及佛教用品在海外十分畅销；潮州本地则以装修用品最多；外地公司多批发定制小礼品，直径50公分左右，金漆木雕价格在3800到4800之间，而原木成品在2000左右。“我们现在装修都讲究，不要那高档的，要大要好看，不是像我们这样做的很精、很细、很满的，客人不理解为什么做这么复杂，下这么多功夫。小礼品是这些逐年做起来的，所以现在题材很多。2005年外交部来我们省外事办定制的，认定的国家礼品。当时是做起来几个试试看，马上就销光了。一年之中，这一类销路是最好的。”

木雕礼品销量最好

和小礼品相比，佛像属于薄利多销的行当，远销东南亚。辜柳希大师做了几十年的佛像，最近倒是做得少了，“做佛像的话，有时候还得倒贴。七点六、九米高的四面千手观音佛像，红木贴金，成本已经不止一百万，做好至少要两百万以上。当时我父亲是发善心，因为这是给本地做的，才收了六十八万。”

多层次手工木雕

辜培东坦言，面对网上价格便宜的机械雕刻产品，纯手工做起的辜柳希木雕厂确实受到了一定的冲击，不过，他也表示，机器只能制作简单的浮雕，在技术上还远远达不到取代人工的程度。“机器打不到里边的层次，打得到上边，打不到下边的，最简单的多层次都打不出来——多层次不是说这里有多少层，而是说各个层次穿插起来,一个很立体的东西，它有可能是从最里边做到最上边，穿插的层次就很多。我们人手工能做到的，机器做不到，只能打表格，打一个平面。外行的根本就不理解，他觉得的现在有机器可以就做，其实完成不适合我们这种镂空的。”

机器雕刻的木雕

然而，辜培东也不得不承认，机器的引入在处理非多层次的简单雕塑上，确实极大地节省了成本，“现在我们有机器可以打坯，立体的可以打60%以上。它直接在表面打深、打浅，把造型打出来，是很简单、很容易做。所以像佛像、人物像等立体的雕类，没有层次镂空，成本会少很多。

（文/刘畅 图/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