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山的真,在这个俗世上是会四处碰壁的。但唯其真,才会给我们留下很多情真意切的诗词。小山是个情种,他并非像一般士大夫狎歌女饮酒,只是逢场作戏,小山每每动情自伤:衣上酒痕诗里字。点点行行,总是凄凉意。词意哀婉,令人神伤。
不用说,由于父亲的关系,小山的前半生过的是锦衣玉食,肥马轻裘的富家公子生活,虽然他的官职只是九品的太长寺太祝,俸禄低微,但父亲去世后给他留下的房产,和食邑的田租收入,足以使他出入歌楼酒肆,过高楼烂醉淮西月(小山词《采桑子》)的生活。
但好景不长,由于郑侠案件的牵连,从郑侠家中搜出小山赠给他的诗词,晏几道下狱,后来虽然被释放,但家道开始中落,以至窘迫,晏几道不得不“陆沉于下位”,黄庭坚说他“仕宦连蹇”也是说他为官不顺,在一首《失题》诗里,他写道:“公余终日坐闲亭,看得梅开梅叶清。可是近来疏酒盏,酒瓶今以作花瓶。”可见他穷得连买酒的钱都没了。让人想起唐寅的“八口妻孥并告饥”的凄凉。
小山在落魄的时候,曾求助过父亲以前的部下韩维,他把诗词汇成一编送给他,言下之意,是看在父亲的面子上,改善一下他窘困的处境。但韩维是个道统,看不惯晏几道歌楼舞榭的放浪生活,非但没有帮助他,还教训说:“得新词盈卷,盖才有余而德不足者。愿郎君捐有馀之才补不足之德,不胜门下老吏之望。”言辞凿凿,深感世态炎凉的小山,从此以后痛绝富贵之门。
至于晏几道的诗词,还是陈廷焯《白雨斋词话》中总结得比较贴切:“李后主、晏叔原皆非词中正声,而其词则无人不爱,以其情胜也。情不深而为词,虽雅不韵,何足感人。”诚哉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