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宾王去了豫州任刺史李元庆的府宾。李元庆是唐高祖李渊的第十六子,以善政闻名。任职三年后,对他十分赏识的李元庆令其“自叙所能”,以备提拔,但骆宾王不齿于“自媒”,“不奉令”,回绝了上峰。又三年后,离开豫州,归博昌闲居,以“游宴自遣”,试图以耕种为生。可惜梦想总是被现实碾压,陶渊明的归田生活亦不是任谁都能享受的了。十二年后,一改曾经的羞于自荐,骆宾王作数篇“启文”求职。所谓“启文”,即上书明志,或用来唱和,或用来求取援引、谋取官职。骆宾王传世的启文大多为后者,“贫病交侵,思薜萝之可托”。才子低下高扬的头颅,可以说是被生活磨平棱角,亦可解为多年的修炼后学会了隐忍。
启文打动了权要,骆宾王四十九岁重返长安官场,担任从九品上的奉礼郎。在此任上三年后,随军征西,先去西北,走的路线大致是从陕西、经兰州,到新疆,在西北生活了两年多,又被调往西南战线,途经巴蜀去云南姚安(姚州)。骆宾王在军中担任参军、书记等文职,撰写书檄。几年的军旅生活令他成为“唐代第一个走向塞漠的知名诗人,开创了文人侧身戎幕和边塞诗纪实言志的一带新风”,他是唐代边塞诗的开山人物。五十五岁返回长安,秋天再次奉命入蜀。在四川停留两年完成公使,五十七岁调回长安,任武功县主簿,写作了被誉为绝唱的长诗《帝京篇》。这首诗作也被评价为时城市诗之滥觞。彼时,吏部侍郎裴行俭意欲使其为掌书记随军出征,但骆宾王欲孝养老母,请辞。继而奉命去江南,一年多后返回长安,生重病,病中母亲去世。骆宾王退职居家服母丧。回想成年后的奔波,与母亲聚少离多,唯有“茹茶空有叹,怀橘独伤心”。
丁忧结束后,骆宾王已是六十一岁,仍返身官场,被任命为长安主簿,不久被提升为从六品下的侍御史。惜好景不长,几个月后被栽赃下狱,真正的原因是骆宾王多次上书,触怒了当政的武氏集团。狱中,骆宾王写下《萤火赋》、《在狱咏蝉》等,以“无人信高洁,谁为表予心”等明志。被关押一年多释放,六十三岁的骆宾王贬为正九品上临海县县丞(位于浙江)。上任途中先过博昌县访旧,再路过义乌安葬了母亲,这是他对两处家乡的最后探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