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联大教师在露天讲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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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9年,钱穆前往香港创办新亚书院,堪称白手起家——连校舍都是别人出资捐赠的。
学校草创,几乎一无所有,校园里缺乏可用的图书、仪器,教授的工资也时常发不出去,钱穆自嘲说他们“老抱着一种牺牲的精神来上堂”。
香港大学中文系主任林仰山,听说钱穆来香港办学校,赶紧去找他。想请钱穆到香港大学来教书,物质条件一切好说。
但钱穆说:“新亚学院正在艰苦中,我不能离去。”
林仰山不死心,又说:“那先生可否前来兼课?薪酬您是不必担心的。”
钱穆笑着说:“我所在意者并非薪酬。只是新亚学院一切事情正在起步阶段,实在不容许我还在校外分心。”
林仰山仍不放弃,苦苦相求。
钱穆说:“好吧,那我答应你,必要时我可以参加港大中文系的会议,但我一不任职,二不授课,三不受薪。”
正是在这种决绝精神的支撑下,钱穆在几年之内把新亚办成了香港一流的大学,在人称“文化沙漠”的香港,硬是留住了学问一脉不断,他后来说:“新亚精神,老实说,则是一种苦撑苦熬的精神而已。”
可是,又有几人能熬到这个地步呢?
他的学生余英时曾回忆,有一年香港的夏天特别热,钱穆犯了严重的胃溃疡,仍不愿离开学校,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一间空教室的地上养病。
余英时去看望他,心里难受,问他:有什么事可以帮他做吗?
钱穆说,想读王阳明的文集。
余英时就去买了一部送他,“回来的时候,他仍然是一个人躺在教室的地上,似乎新亚书院全是空的。”
这种继绝学的卫道者的孤独和苦痛,真不知有几人能够领会。
钱穆与新亚书院社员们合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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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年的钱穆住在台湾,一直为两岸和平统一而高呼。一方面是因为他对中国历史的洞察和爱国心,还有一方面的原因,闻之令人摧心肝。
那是因为,自1949年离开大陆以后,钱穆有整整32年不能和子女相聚。一直到1980年,86岁高龄的钱穆才得以和他的三子一女(钱拙、钱行、钱逊和幼女钱辉)团聚。但32年后的第一次团圆,只有短短七天。
第二年,他又见到了长女钱易和侄子钱伟长。1988年,钱穆病重,钱易获准进入台湾探望父亲,成为台湾当局开放民众赴台探亲后,第一位获准进入台湾的大陆同胞。
父女相伴一个月,竟然是数十年来时间最长的一次。钱穆说:“我本来没有什么梦想,只求有一家人、一间屋,读书终老,当个穷书生。没想到连这都成了奢望。”
因为钱穆的崇高威望,他对两岸和平统一的呼吁具有很大的影响力,因此也成为“台独”分子的眼中钉。
他们拿钱易的人大代表身份大做文章,诬蔑钱穆涉及“叛乱案”,说他“知匪不报”。
可怜已经94岁的钱穆,还要为这种无端的泼脏水气愤不已,他感叹道:“这些人已经完全抛弃了中国的文化传统了!他们不理解为什么我的女儿,会从这么远的地方来看望父亲,他们是不承认父女之间的亲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