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的缺席者当然在别处,他们关注点好的菜肴,或者青睐的食物:笛卡尔过于沉默,这个会剑术的自由思想者,不但爱享乐而且有匪气。待在巴黎的时候,他不介意到小酒馆喝桶装葡萄酒,因为这产自普瓦西葡萄园的酒只是宫廷普通饮品,他也不介意蒙马特高地最乏细腻口感的饮料。要对笛卡尔了解一二,只能根据严肃至极的传记作家巴耶说的话。《方法论》作者更真实的传记里似乎更多地充斥着女人、酒和决斗。斯宾诺莎也沉默不语,他的生活就像自己的作品。当然,生活像作品,这十分常见。斯宾诺莎像规则的建筑、无奇的机器、和谐的形式,科勒鲁斯说:“他曾经一整天只喝一杯加黄油的牛奶(……)和一罐啤酒(……);有一天,他只吃拌着葡萄和黄油的粗燕麦糊。”临终前的几个小时,这位荷兰智者喝了别人为他做的老公鸡汤。斯宾诺莎的口味看来十分朴素:从朴实的《伦理学》及其严谨的论证,推断不出这位新卡冈都亚的饮食。
在两道菜的间隙,黑格尔带着他的波尔多葡萄酒出现了。他手上拿着一封要寄给拉曼兄弟的信,信上说:“我诚挚地请求你们再给我发送一桶当时的计量单位,1桶约合70升。——译注酒,这一次要梅多克葡萄酒,你们应该已经收到了买桶的钱,请你们用好桶,上次的酒桶顶部腐烂,结果撒出了些酒。”黑格尔的作品是漂亮的人工机械,可依旧令人惋惜,因为关键的东西不在:眼泪、欢笑、美酒、女人、食物、快感。让我们梦求一种饮食现象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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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的艺术,是总结一切的艺术。福柯写道:“把饮食作为生活的艺术来实践,完全是(……)将自己建构成主体的方式。主体对身体的考虑是正当、必要且充分的。”道德和美学难分你我,于是,饮食学成了主体性的科学。饮食学向我们揭示,可以有一门关于个体的科学,可以像登岸跳板那样,让我们通向普世性。食物像钻进真实的论据。说到底,食物是把自我构筑成紧凑作品的途径。它准许独特性,允许自我建构,这些都嵌入了布里亚萨瓦兰的脍炙人口的名言。在《味觉生理学》里,傅立叶的这位有魅力的姐夫写道:“告诉我你吃什么,我就说出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