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系具有研习文学理论的得天独厚的条件,而文学理论被视为解读文学作品的倚天剑、屠龙刀,或者说,就是王敦所说的“打开文学的方式”。但是,对理论的迷恋,却常常使得不少中文系的学生反而逐渐不再阅读文学作品。这大概有三个原因。首先,理论文本的确能够磨砺一个人的理性,促使他不再满足于诗赋小说戏剧带来的纯粹的美与诗意,而是紧紧追随着哲学的“洞穴之光”,力求抵达文学真正的本质;其次,理论的力量犹如庖丁解牛,能看透、看穿、看破许多文学作品的叙事陷阱、修辞屏障和抒情动机,这会使人丧失掉不少阅读文学的乐趣;最后,研习理论比阅读作品要花费数倍的时间,有些理论语言尤其艰涩,而且绝大多数理论是舶来品,对理论的追逐必定会走到非阅读外文原著不可的地步,阅读文学的时间反而少了。
于是,许多人一只手拿起了“打开文学”的工具——文学理论,但另一只手同时却把文学给“合上”了。写论文、读学位、发文章,哪一样不得需要理论呢?有时候会觉得,只有能够迎合、言说理论的文学,没有不能解读文学的理论,如果确实没有,那就换一种理论吧。文学不仅是理论投射的客观对象,甚至成了理论的附着物,文学为理论而活。这就是为什么越是中文系的学生,越不爱读文学作品的原因。但显而易见,文学并不为理论而活,为理论而活的只能是人。
其实,乔纳森·卡勒早就说过,“理论是由思想和作品汇集而成的一个整体”(《文学理论》,辽宁教育出版社1998年版,第3页)。理论本身就包含了对作品的阅读,可是,我们怎样才能重新面对文学,在一个恰当的阈值内使用理论打开这些文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