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本文摄影均为李丹。
老王睡到下午四点仍不接电话,在强烈的阳光中,我们在村里一处剧烈狗吠的院子找到了他,愤怒的狗窜起来一米五,他摁下去,这只黑壮长了眼线的大狼狗被他爱怜地称为小狗。“哪睡觉了,乡里前两年给配的那个电话早就不能用了”。他急急提上篮子跟我们出门,篮子上一侧写着“传承古文明”,另一侧是“盛载大文化”。
我来寻访一个基层群众文化工作者,带着这样的念头:当年有乡绅,传承是自然的;“文革”是纯粹的破坏;“文革”之后的传统文化传承怎么变成了个人式的、唐吉柯德式的,进而变得荒诞。
乡文化站站长老王,近四十年没能被提拔,职称上不去。六五计划中发展起来的一代乡文化站和基层文化干部,没有人好好写过他们。带我们来寻老王的白老师当年大着胆子给赵紫阳写过信,并收到了后者的回信,促成了全国乡文化站站长的转正,结束了他们的尴尬身份。
这一切转眼就被遗忘在了历史的角落。可眼前老王正热情地递上他的名片呢,title有研究开发祁氏文化创始人,中国祁雋藻祁氏文化第一传人,等等。
老王的名片。
黄土高原的烈日下,他懊恼地说,身心扑在这上面,现在都没成家。我们不能相信名片上那个英俊的青年是他,他是当年的文艺青年范本,爱美,擅长跳左权小花戏,如今用篮子提着大喇叭和材料,“这就是我的办公室”,给游人当免费导游,一个喇叭能带三百游客,给钱不要,“全国的免费导游就我一个”。
老王带我们看了最牛逼的山西壁画,他对他评述范围内的文物如数家珍。这是一个废弃的、锁闭的关帝庙,老王找村干部拿来了钥匙,最后一进院大殿里的壁画令人瞠目结舌,这样的珍宝完全不被在意。里面光线幽暗,没有照明,老王问我的相机有没有闪光灯,得知没装后很遗憾。可必须有光线才能拍照,我打开手机闪光灯,留下了现在这些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