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唐一代受到优待的不只是猎犬,还有成为贵族生活新宠的观赏犬。新疆阿斯塔那唐墓中发现的绢画里便出现了孩子抱着小狗的画面;现藏于辽宁省博物馆的《簪花仕女图》中,雍容华贵的妇人也挑逗着小狗,以此排遣宫苑生活的单调乏味。
犬(书法) 孙晓云
描绘异域进贡名犬的传统,直到清代乾隆时期才再度振兴。我们今天还能看到乾隆帝分别命宫廷画师和西洋画家以中西不同画法所绘制的《十犬图》和《十骏犬图》。在《十犬图》册页中,我们看到画里的猎犬逐鹿、追兔甚至搏虎,尽显威猛;而分藏在两岸故宫的两套各自出于郎世宁和艾启蒙之手的《十骏犬图》,尽管作者及画面不同,但作为主角的十只贡犬却是一样的。相较于前者,乾隆帝为《十骏犬图》里的每一只猎犬都以满、汉、蒙三种语言精心起名,表达出对它们深深的宠爱与希冀。他甚至还定制了瓷制猎犬用于把玩。而“十犬”谐音“十全”,自然更是让这位以“十全武功”自诩的皇帝沾沾自喜。
十骏犬图之一(绘画)郎世宁(清代)
《十犬图》与《十骏犬图》所呈现出的完全以描绘猎犬为主、去除人类形象的创作模式,对有唐以来的以狩猎图系统来描绘猎犬形象的画法而言,既有联系更有变化。当然,这种变化并非一蹴而就。
现藏于台北故宫博物院的《元世祖出猎图》仍旧遵循原来的创作传统,画中一只猎犬反首仰望着主人,随时听从忽必烈的号令,画面呈现出浓烈的主仆关系。表现类似关系的场景,在出土于内蒙古宝山辽墓的壁画中也能看到。这座建造于辽代早期的贵族墓葬中描绘了一只守护于墓门前的黄犬,它仿佛听到了主人的召唤,正要抬腿前往。而在南宋佚名画家所绘的《搜山图》中,二郎神的哮天犬正在主人的指挥下追击妖怪。不过,这充满动感的画面,与后来的《元世祖出猎图》形成鲜明对比——显然,后者以静态的画面改变了之前动感十足的表现方式。
南宋时期供奉画院的李迪,或许是最早将猎犬作为画面主角的画家。擅长描绘社会风俗题材的他,以十分工细的笔触在尺幅不大的画面里描绘了一只栩栩如生的猎犬,其写实程度几乎与九个世纪之后俄罗斯巡回画派画家列宾笔下的狗不相上下。
明宣宗朱瞻基一生喜爱射猎,在美国沙可乐博物馆收藏有一件据信是他亲笔绘制的《双犬图》。画中两只猎犬并肩而立,神采各异。这件皇帝专门为猎犬而作的绘画,不仅体现出其对猎犬的喜爱,也接续起了李迪建立的绘画传统。不同的是,画面中还出现了萱花等植物形象,进一步丰富了画面的内容与意蕴。
一笑图(中国画)朱瞻基(明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