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晚餐
有意思的是,当年参与行为的艺术家名单里有如今已经功成名就的,有进入体制位居高位的,也有不断自我复制、“不思进取”的……与此同时,我们又不断在消费行为艺术,这无疑让它又“死”了一回。同样是文献展,不禁让人想到2015年在PSA举办的“大同大张”展览,两相比较策展思路,值得反思。
杨晖依然存在中的金字塔的方位木刻版画74×61cm 1985
我们进入一个展厅,首先应该要去读展览前言。前言就像是展览的头衔,是展览的定位,是展览的主旨,它应该是一目了然的,是呈现展览核心内容的。而“大同大张”的展览前言,却玩了一把暧昧态度,同时又因转移注意力的讨巧方式反倒显得底气不足。也许是策展人团队有意回避敏感词审查,也许是无奈之举。但是这种外界因素影响下的所谓行为艺术文献展,不自觉地就变成一种策展人而非艺术家为主导的展览了,也即策展人的理念凌驾于艺术创作的理念。反过来讲,像大张这样说着“与其走向精致,不如走向野蛮”“艺术是故意的,毫无真诚可言”的艺术家,也是决然不会愿意看到今天他的名词沦为一个展览消费的话题的。
消费,总是消费。今天的艺术市场已经被资本占领,艺术家和资本间的“合作”也使得很多人既能继续披挂着“艺术家”的光鲜头衔,又能衣食无忧。而有些曾经的作为特定时代产物的“先锋”人物,在随着时代更迭、出现新的因素和面貌的时候,在一定程度上放弃了原有的“先锋”精神,转而选择“与时俱进”。所以“回顾展”显然是一个不错的“缅怀”方式,能号召大家一起流淌情怀。不是说回顾、怀念不好,但是作为文献展本身的意义和作用,并没有很好地达到,不能不说很遗憾。而且,以类似“艺术殉道者”的话题炒作,远非明智之举,因为这很容易产生误导,让大众以为行为艺术是乖戾的、厌世的、消极的。其实大张虽然最后选择孤立自己于社会群体并以自杀告终,但是大张本身的艺术其实并非全然阴暗、消极,相反,他是一个很有想法和创见的人,而且有很多其他同时代艺术家所没有逻辑性和思辨性,军人出身的他是一个真诚对待自己、对待他人、对待艺术的人,并誓死扞卫自己的尊严和理想,这种艺术家的精神是带有一种悲壮的生命力量的。如果这场文献展将重点落脚于此,将完美得多。
策展导向是一种误读(不管是自觉还是不自觉,或者说情非得已);“复制”也是一种常见误读。
在一个消费时代,对大众的迎合亦是对行为艺术的又一次误读和消费。尤其是这两年很多“复演”,或许正是大众对“行为艺术”消费的开始。以至于,曾经尖锐的行为艺术变成了一种观赏性的表演,大众前去观看展览,就跟看电影、看话剧、看演出相似。比如2015年龙美术馆《15个房间》将行为艺术教母阿布拉莫维奇的15个经典行为艺术作品复演于上海,一度引发热议。这场展览是成功的,不过在这其中所涉及到一个复制问题,不仅仅是瓦尔特·本雅明所言的“灵韵消失”的机械复制,更是让·鲍德里亚口中媚俗化的特征——他认为当沃霍尔1986年再次复制了自己在1960年代大获成功的“金宝汤罐头”时,它已经不再是创意,而成为一种拟真的陈规——但愿,行为艺术不会沦为“拟真”的“景观”。
杨冬白水墨系列纸本水墨180×96cm 199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