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前,我见过一个叫V的青年,为人坦率,模样儿长得也挺俊。他刚从大学毕业,虽说还不以才子自居,却总以为比别人多几分学问。我从一些事情上感觉出,他人倒勤奋,一句话,也有相当知识吧。当他听说我会画画,还懂希腊文──这在此间可算两大奇技──,便跑来找我,把他渊博的学识一古脑儿抖搂了出来,从巴托谈到伍德,从德俾勒谈到温克尔曼,并要我相信他已把苏尔泽的理论的第一卷通读过一遍,他还收藏有一部海纳研究古典文化的手稿呢。对他的话我未置一词。
《少年维特的烦恼》剧照,维特
我还结识了一位很不错的,是侯爵给本城任命的法官,为人忠厚坦诚。据说,谁要看见他和他的九个孩子在一块儿,谁都会打心眼儿里高兴;尤其对他的大女儿,人家更是赞不绝口。他已邀请我上他家去,我也打算尽早前往拜访。他住在侯爵的猎庄上,离城约一个半小时路程;自从妻子亡故以后,他住在城里和法院里都心头难受,便获准迁到猎庄去了。
此外,我还碰着几个怪人,一举一动都叫你受不了。尤其是他们的那股子亲热劲儿。
再谈吧!这封信你一定喜欢,它完完全全是纪实啊。
一七七一年五月二十二日
人生如梦,这是许多人早已有过的感受;而我呢,到哪里也会生此同感。我常常看见的创造力和洞察力都受到局限;我常常看见人的一切活动,都是为了满足某些需要,而这些需要除去延长我们可怜的生存,本身又毫无任何目的;临了儿,我还发现,人从某些探索结果中得到的自慰,崐其实只是一川梦幻者的怠惰,正如一个囚居斗室的人,把四面墙壁统统画上五彩缤纷的形象与光辉灿烂的景物一般──这一切,威廉哟,都令我哑口无言我只好回到自己的内心,去发现一个世界!为此又更多地依靠预感与朦胧的渴望,而不依靠创造与活力。这一来,一切对于我的感官都是游移不定的;我也如在梦里似的,继续对着世界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