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即使在不久以前,老一代仍然可以毫无愧色地训斥年青一代:‘你应该明白,在这个世界上我曾年轻过,而你却未老过。’但是,现在的年轻一代却能够理直气壮地回答:‘在今天这个世界上,我是年轻的,而你却从未年轻过,并且永远不可能再年轻。’”
且不说上几个世代的游戏天才,是否真的可以在20多年间,始终站在游戏业的顶端。年轻人是否愿意遵循这样一条历史主义的路径,将过去世代的青春记忆珍藏起来,承认它们的主人也曾经年轻过,是和自己的一样,那种完全对等的年轻,是否真的愿意承认只有现实才是真的,也一样存疑。
要举出反例来实在容易,不要低估孩子们的创造力,他们可以在短短几个月时间里,就techno开掘出几十种不同风格,也可以把各种梗挖掘得花样翻新。即便承认老一代人的青春,承认他们的亚文化也是一种风格,那也不过是新世代文化版图的几百分之一,充其量是可供开掘的墓园,进不了陈列馆。至于现实才是真的,看看平成豚那可怜的脱单率。
片中那世界大同,岁月静好的图景,都基于对VR这一对用户极为友好,使用毫无门槛的技术的想象。假如真到了现实毫无吸引力,人们都躲在VR头盔里,在线上找乐趣的那一天,也有理由相信,线下的世代区隔会完整地转移至线上,彼此各玩各的,谁也不会把谁的青春当真,最后拯救了绿洲的团队,平均年龄不就只有十几岁吗。孩子们是对家长开放社交软体访问权限都感到无比抗拒的。
毫无疑问,斯皮尔伯格老了,即便他依然高举人性和童真的大旗,即便他热烈拥抱新技术,一颗科幻之心熊熊燃烧,他也还是老了。他的套路已经部分不符合现实,显然将更加不符合对未来的想象。
《头号玩家》剧照
他依然坚定不移地和年轻人站在一起,但疲态尽显。玩梗很棒,游戏化的视听语言很精彩,但也仅限于此了,这不是个好故事,基础也很脆弱。固执地不肯老去,也还是要老的,这是无法治愈,无法逆转的事实。罗振宇说自己老了要搬到人多的地方去,多研究年轻人在做什么。我总怀疑这种可能性,就像我怀疑终身学习的可能性一样。年轻人的亚文化,本来就是用来将其他人排除在外的,中年人、老年人当然有创造自己的亚文化的自由,但年轻人恐怕不稀罕,因为他们站得离未来更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