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午睡仪式呈现出一种非常愉悦的氛围,而又有一种特别的图像张力油然而生。那是一种西方世界对东方世界的想象和梦,又像是通过身体和颜色表达着马蒂斯眼中的尼斯,一座被情欲快感着色的城市。
“一般的裸女画一不小心就可能会表现出露骨的情欲,但马蒂斯却有办法将这种情欲幻化为一种华丽的、概念性的感官感受,十分私密却又客观具体。” 佳士得全球总裁彭凯南指出。
由于出色的表演天赋,亨丽叶特能够扮演马蒂斯所需要的各种角色
对于画面的和谐,马蒂斯会把大部分功劳归功于画中年轻的女性,这位他在尼斯期间最喜欢的模特——亨丽叶特?达丽卡贺(Henriette Darricarrère)。亨利叶特熟悉音乐,也是一位芭蕾舞者,1920年马蒂斯在一次剧院的芭蕾舞剧表演中看到她,她有著如雕像一般的高大身材,五官细致、身形漂亮,这一切都是马蒂斯所追求的,艺术家于是很快地邀请她担任自己的模特儿。
“在长达七年的模特生涯中,她的戏剧形象推动了马蒂斯艺术的发展,” 艺评人杰克?考特(Jack Cowart)写道。亨丽叶特擅长各种角色主题的扮演,能够在不失去她自身特质的情况下,表达艺术家所希望传达的情绪和氛围。她独特的身体特征——雕塑般的身体和精致的面部和美丽的轮廓——在艺术家许多的绘画、雕塑和作品中都有明显体现。传记作家Hilary Spurling也曾对马蒂斯和亨丽叶特之间的故事展开研究:“马蒂斯喜欢她浑身散发出的那种自然的高贵以及举手投足间的优雅,她的身体好像是一座发光的雕塑。”
还有一点让这位艺术家着迷的是,亨丽叶特是法国人和摩洛哥人的混血,她的发色很深,和马蒂斯以往的金发模特都不一样,她与宫娥(Odalisque)形象的完美契合,令艺术家不断回想起1912年至1913年在摩洛哥游历时的所见所闻。马蒂斯曾说:“宫娥是一种快乐的怀旧之物,它像一个生动、可爱的梦,令我回到摩洛哥那迷人、狂喜的日日夜夜中。我感到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催促着我表达这份狂喜,用与之相应阳光、奢华图案和色彩节奏。”(引自《马蒂斯:一次回顾》,J。 Flam, ed,纽约,1988年)
安格尔《宫娥》1839-1840年 哈佛大学美术馆藏
“宫娥”是西方艺术史上的一种传统题材,它专门用来指称奥斯曼土耳其帝国或者北非、摩洛哥的后宫嫔妃,她们就像中国的后宫嫔妃一样,过着闲适而寂寞的宫廷生活。对于西方人来说,土耳其、摩洛哥就是东方世界。马蒂斯不可能真的窥见摩洛哥后宫的情形,但巧的是,亨丽叶特的表演天赋,令她用身体创造出一个西方人梦境中的东方后宫,给了马蒂斯丰富的创作灵感。
在马蒂斯之前,19世纪的新古典主义、浪漫主义绘画大师们都纷纷涉足过这一题材。而斜躺裸女的构图也是文艺复兴以后,西方经典艺术大师表现女性的常见构图,从女神维纳斯画到宫廷贵妇。因为斜躺的姿态更能表现人体的美感,这种姿势如何具体呈现更能体现出曲线美,每位大师都有不同的处理方式。“可以说,任何一个有野心想成为艺术大师的画家,都尝试过这个题材。”佳士得印象派及现代艺术部资深专家及中国总监谭波说。那么多大师画过斜躺裸女,这也无怪乎拍卖行上,这类题材的作品总能拍高价。这一题材到了马蒂斯手里,创作出新的视觉形式语言,确立了他20世纪经典艺术大师的地位。
绘画元素“三位一体”
作为马蒂斯迁居尼斯后新风格走向成熟的标志,《侧卧的宫娥与玉兰花》在完成半年后,便被马蒂斯送到了法国秋季沙龙展(d’Automne Salon)参展,并大受好评。他的经销商Josse和Gaston Bernheim-Jeune于1923年12月17日在沙龙闭幕后的第二天购买了这幅画。此后几经辗转,在1958年被热衷马蒂斯精品的大卫?洛克菲勒收藏,并在1993年MOMA的马蒂斯回顾展等重要展览中都有亮相。
《侧卧的宫娥与玉兰花》一直被悬挂在大卫·洛克菲勒家庭别墅的客厅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