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美院象山校区
我们在杭州做的中国美院的象山校园,我称之为一个试图用乡村影响城市的实验。我们这个校园使用的全部是回收的旧的材料,当时我要回答的一个问题是当整个城市都在拆除传统建筑的时候,那些废料,那些曾经那么优美的,充满了尊严的,文化尊严的东西,像垃圾一样成山的堆在那里,总要有人做点什么,要面对这个问题给一个答案,这就是我们做的。
我们从乡村学到这么多东西,其实我一直想到这么一个问题,中国的乡村需要抢救。中国的城市传统文化的恢复,我个人认为是相当的悲观,几乎没有可能。
我对中国所有的城市都处在绝望的状态里,但是中国的乡村文化还有可能抢救,它不是在那里好好的,而是天天都在崩溃,如果你不抢救,10年之内就不存在了,全部消失,中国文化在这个地球上就不存在了。
我们从2012年开始,一直到现在,做的一个工作就是在杭州旁边的富阳的一个村子,这个村子也是很有趣。我们在富阳做了一个全县调查,300多个村子,列入保护名录的只有一个村子,剩下的290多个都可以随便拆。
那么真正还有多少个村子值得保留?我们去做了个调查,后来发现,还有一点点传统东西的村子,也不过剩下20多个。
这其实是一个非常惨的状态,我们后来选择了文村作为启动点。这个村子没有被列入保护名录,我们的专家认为它没有任何保护的价值。但是在我眼里它就是有价值,因为每一个地方每一个村落都有它的价值,每一群人生活在那里都有他的价值,你不能说没有价值。
我给文村起了个外号——“半残村”,基本上老房子只剩下不到一半,剩下都是新房子。
你用什么办法能把这个半残废的村子给救回来?
这20来个村子我认为可以做,因为一个生命你要是高明的大夫你还能把它给救回来。剩下的280个村子在我眼里我真的没办法。我医术再高明,他们已经死了,我救不回来了。这20多个村子,我们想把它救回来。
我们当时到村里,村里有个新的地,他们做了个规划,要造15栋新的农民的大house(房子),他们梦想着像美国人一样的生活,要做15个大house(房子)。
我当时看了之后就跟他们聊天,我说我们不能这样浪费土地,我们的前辈都知道我们的土地很紧张,我们看一下我们原来的村子的做法,这个做法太奢侈了。所以我们启动了这个工作,想办法帮助他们。
我们进入后,试图能够找到一个不同的做法。很多人说他应该怎样解决这个问题,其实向自己学习就能发现很多道理。你看这是老的村子,密度多么高,因为土地非常的紧张,不允许那样奢侈的使用。
按照这样一个老的肌理我做了一个重新的设计。你看这个地,我做了24户进去,而且是疏密有致,感觉是从老的村子里自然地长出来,是做的到的。所以这个时候你就体会到建筑学的力量、设计的力量。
我是个很傻的建筑师,24个农居我设计了八种,每八种又设计了三种变化,所以就设计了24种。任何一个建筑师用商业利益去计算,都不能这样做,因为你必亏无疑,这是不可能的。但是当你面对这样一个生命,完全是另外一样的想法。
中国人的生活里,没有了院子,有和没有完全不是一个概念。我们中国人一进门有一个堂屋,这是我们中国人的一个宗教,一个信仰。如果现在你去看新的农民的房子,没有院子,没有堂屋,祖宗都不知道在哪里。
所以我们新做的房子必须坚持,祖宗堂屋,当然还有别的,比如我厨房做的很大,我希望他们还能用传统的方式烧饭。
当然做到现在为止,做了四年了,做了一块新村,老村只做了一半。我们做得很慢,我认为这个东西不能快,快了要出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