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并不在故事上十分出彩的这本书,究竟是依靠了什么紧紧抓住了读者的心?
我以为是那燕子飞翔的大地之美。沈书枝以其独特细腻的观察力架构了燕子翱翔的世界。这便是1980年代至2000年初安徽南陵县峨岭镇一带独特的人文地域环境。
乡愁不仅仅是故土家园,还有远去的时间,分离的过去的人。沈书枝描绘的那方大地就像那个即将发生时代巨变的前夜。因而对于经历了相似的时代洪流的同代人,这本书既是知音,也是发现自我的契机。
不知是有意安排还是无意为之,打开本书的序,开头即是山中雨雾。一辆小汽车载着有鹿行驶在通往她们曾经飞翔过的大地的路上。好像那汽车啊,既穿破了雨幕,也穿破了时间。
“毛竹林的群山在车窗外一闪而过,山顶上雾气弥漫。超车的小汽车一辆接着一辆,车轮下溅起薄薄的水幕。雨滴打在客车窗玻璃上,电力塔依次消失在青灰色的树丛后,只有浅色乌云气定神闲,睡觉一般蓬松地瘫在天空上。雨幕里的公路似乎永远也看不到尽头。”
无尽的绵延的山峦和田野,无尽的通往外部世界的公路,故乡的雨和雾,月亮和星星,天空和云层,稻田和水塘,间插在故事里,成为书的基调。
沈书枝写它们时虽是在为故事铺垫环境,却好像有要停留在彼时的时空里的眷恋感。这种迟缓,恋恋不舍很好的传达给了读者。
她写收割完稻田的黄昏的天空是这样的:“夕阳颜色一点一点消散,渐渐寂静的青蓝洇上来。”好像,身边真有夕阳渐渐落下山头,天空渐渐泛蓝起来的景象。
她写去追了无踪影的二姐三姐时的田野和村路是这样的:“坡下一块一块青绿稻田,中间一条笔直的黄土路,清早水雾凝聚,稍微远一点的地方,稻田和土路就已经消失在白芒茫的雾气中。”我看到湿漉漉的皖南山村,正要从纸上跳出来。像杜甫的一句诗“重雾成涓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