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这是个很棒的想法。”她的脸从容了,然后她的口气变得怀疑起来,“我不确定煤球会怎么想,但是好吧。”她紧张不安地笑了。她从来都不表露负面情绪,结果我这第一次想自救的努力将她深深触怒了。她不知道我有多努力吗?
“煤球会没事的。”我说着准备走开,知道自己一直是个浑蛋,但是又受过太多伤,太敏感,不能自救。
“你想要什么品种的?”我离开厨房的时候妈妈问,然后,“好主意,亲爱的!”她说,接着我就砰地关上卧室的门。
我们又变成这样了。妈妈说了些无辜的话切断我别的想法,我真是无法控制不发火。当她试图做的只是用她知道的方式,竭尽所能去爱我时,我无法停止惩罚她的想法。
2
我已经吃了七天的药,没有感觉到任何不同。早晨很难熬,起床是最难的事,醒来后还得赖在床上一个多小时才能起来。身体起来了,但精神上会很难过。父母的祷语变成了两周,因为理论上两周药就见效了。他们急切地希望看到左洛复把我从黑暗中拉出来。
我们讨论着赶快找到那只狗,周日吃早餐燕麦时,妈妈没等我要求她,自己一条条地读分类广告,找小狗。她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大声读道:“6 周大澳大利亚牧羊犬,美国育犬俱乐部,比格犬,德国牧羊犬……”她快速浏览到金毛猎犬那一页。
我去了书店,买了两本书:《我的忧郁青春》和《你的纯种狗指南》。我撕下《我的忧郁青春》的塑封,伊丽莎白·沃策尔那黑暗和自我毁灭的反应太熟悉了,和我的感受一样,这吓了我一跳。我需要从沃策尔的书里跳出来休息一下,所以我详细阅读了讲宠物的那本书。
每个品种的狗都按不同的特性排名,这些特性包括需要多少训练,训练的难易度,以及生人的友好程度。我在体育组里面标记了八个品种:布列塔尼猎犬、金毛寻回犬、拉布拉多寻回犬、爱尔兰长毛猎犬、魏玛猎犬和英格兰史宾格犬。我以惊人的专注力研究了每一页,最后回到了金毛寻回犬:易训练、忠实、体格大,是不错的跑步伴侣,并且外形美丽。一条居家犬,我的新家人。
我还买了一本如何训练的书,里面写了关于如何带一条狗回家,才能过渡顺利,使伤害降低到最小。我买了个板条箱、几个饭碗和一个狗绳。准备这些很好地分散了我的注意力。
朱莉和邦克
“金毛猎犬,美国育犬协会的小狗,准备出发。”妈妈用涂着樱桃红指甲的手指着报纸。她放下咖啡,抓起一支紫色的笔,圈了这个广告时,我只好苦笑。“这儿还有一只,金毛小狗,狗的父母也在场,亚历山大市。”她也把这个圈起来,把两个狗主人的联系方式记了下来。
我开始知道妈妈急切地想帮我把事情搞定其实是她试图和我相处的方法,这是她的表达方式:只是行动,没有语言。几天前的一晚我没有为我的无礼道歉,我从没向妈妈道过歉,她也几乎没有让我道过歉,但她还是出来帮我。
我现在能想象得出来,要是她因为我的糟糕行为惩罚我或生我的气,我崩溃的时间会早得多。这些事情我都没考虑过,我没想过妈妈不支持我的话会怎样,她总是原谅我,直到我发现加在她身上的痛苦其实并不是我想要的。我是多么幸运啊。
她打了其中两个电话号码,他们确认了我们当天会去看小狗。我们很快地穿戴好,跳进全红的敞篷汽车,开出车道。今天是喜悦的一天,我们在俄亥俄中部,正值仲夏:70 华氏度,烈日当头,云卷云舒,鲜花盛开在各处,夏日的虫子们刚刚开始一天的大合唱。
我开始去见一个新治疗师米娅。她很年轻,是一个做培训的治疗师,不到30 岁,刚从西雅图搬到俄亥俄州,我一下子就喜欢上了她。她说话的轻柔、她的温柔让我平静下来。她很漂亮,一头直发,吸引人的绿色双眸。她在脚踝处叉着腿,穿着及膝纯色衬衫。我告诉她我想要一只小狗,她说她觉得这听起来是个很不错的主意。
妈妈开车,穿过街道,转弯开到一条长长的双向车道公路上,最后终于上了高速公路。我们没有说话,我靠在座椅上,抓着一条旧毛巾。书里说把小狗送回家的最好方式是把他裹在毛巾里放在新主人的腿上。我不能想象一只蠕动的小狗在敞篷车里想坐在我腿上是什么样,或许我们应该把车篷关上。
我们看到的第一窝崽子是在哥伦布市东部郊区的一间房子里。我们走上门廊,一个友善的中年女人出来,把围着房子一边的通道指给我们看。
“他们都在那儿呢,”她说,用一个褪了色的印着粉花的脏围裙擦手,“我们已经卖出去两只了。还有两只在这儿,都是母狗。”我们打开链条门,看到长满草的草地中间有一个六英尺宽的铁线笔,这个劣质的铁制东西几乎随着我们看到狗狗的欢喜一同爆裂了。
我对他们真是毫无抵抗力:金白色的绒毛、闪闪发光的棕色眼睛、松软的大爪子。妇人的三个孩子也出来跑到院子里,他们给我们演示说进去选一只狗狗是可以的,可以让他在草地里跑跑看看。每只狗都叫着,扭动着,跳起来,努力想要自由。
我笑着,然后选了一只小母狗。她剃刀似的牙齿擦伤了我的手,然后挣脱了我的束缚,跳到院子里逃走了。有一分钟,她都全速冲刺,努力赶上她的兄弟姊妹。她给绊倒了,摔了个狗吃屎,小尾巴胡乱地挥舞着。她重新站稳脚跟,坐起来,摇摇头,又开始跑起来。
邦克是朱莉活下去的理由
我们看着他们玩耍,羡慕他们的自由自在,但是小狗们并不跑回来。他们在院子里玩,没注意到我们的声音。我跑过去,试图叫一只过来。我在书里读过,你挑小狗时,小狗要是走掉不理你,他们长大了也很可能还这样。我转身回到妈妈身边,她正双臂交叉站在那里笑。
“我们去看看另一窝吧。”我低声说道。
“好的。”她点点头。她转过身,跟那个女人说:“真谢谢您给我们看漂亮的小狗。我们决定好要哪只后会告诉您的。”妈妈这种礼貌地表达“不,谢谢了”的方式给我留下深刻印象。我尴尬地点点头,想表达“谢谢和对不起”,结果不管是谢谢还是对不起都没表达出来。那位女士做了个手势,意思是:她没有被冒犯到。我就该被冒犯吗?我觉得受到了打击。我痛恨人们,我想回家躲进沙发里去。
我们回到车里,继续向东行驶,越过富兰克林县边界,开到乡村,一直到亚历山大市的小村庄。公路两旁栽着一些树木,树后面是绵延不绝的田野:大豆、玉米、小麦和土豆,这些庄稼地一直延伸到地平线。田野让我平静,它们朴素的样子,它们存在的纯粹目的。
我们沿着几乎空旷的乡村公路行驶,每隔一会儿就遇到一个交叉路口,另一头牵着双车道公路。我们停下来,望望四周,然后继续我们的旅程。鸟儿们悠闲地落在电话线上,有些听到我们急促驶来的引擎声就飞走了,他们的羽翼把他们牵得很高很高,直到消失在视野里。
我闭上眼睛,深呼吸。这些道路就像我大四的最后一学期在上面奔跑过的那样。我下午2 点就下课了,所以每天2∶30 的时候就系上跑鞋,离开校园。我许的唯一诺言就是我每天选一个不同的路线慢跑,跑步时抬头望望树和天空,一周可以偷一次懒。这是我人生中最幸福、最平静的几个月的开端。在纽约,我只能沿着大楼阴影下的人行道上走,想象俄亥俄中部的宽广,渴望两面是田野的公路,觊觎它们的自由和孤独。
这些公路是我的摇篮,我现在才意识到。我曾经很憎恨俄亥俄州,因为在家里的日子真是难熬,但是这里的土地自始至终都守护着我。小时候,那些伤心的夜晚,都是月亮点亮了我的房间。我漫步于玉米地中,在雷曼池塘边徜徉,这都是我最好的童年记忆中的一部分。
朱莉和邦克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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