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的对话就像热身,彼此熟络起来,司机师傅的话匣子一打开,收也收不住了。
“您说,那时候过年,年味那叫一个浓,为了买点肥肉,天不亮就去北新桥肉铺排队,买回家趁年前炖出来,别说香一院子,简直香一条胡同。我爹妈倍儿疼我们哥儿几个,先盛出一碗来,让我们几个孩子吃,剩下的,搁上白菜、豆腐、粗粉条,炖一大锅,大人们再吃。”这场景我太熟悉了,引发我强烈的共鸣。
“是啊,那时候的肉怎么那么香呢?为了能买到‘五花三层’的肥肉,我和弟弟还轮流去排队呢!”我也无限怀念地说。
“排队也高兴啊,冻得嘚嘚的,耳朵生疼,穿着棉窝还得跺脚,哪像现在,披一件羽绒服就过冬了。”
“是啊,那时候过冬可是一件大事,春节穿新衣也是一件大事。我妈为了让我们几个孩子初一早上穿上新衣,缝纫机经常是年三十儿响一夜。”“要不说呢,那时候过年就是讲究,每个孩子都得穿得里外三新,再吃上好吃的,甭提多美了。年三十儿的饺子,一咬一流油;炸带鱼,两面焦黄;大丸子,乒乓球那么大,吃一口香好几天。一直到初五,锅里荤腥不断,到初六,把剩的肉丸子、素丸子、肉骨头,搁上大白菜、粉条、豆腐泡,烩一大锅,又能香好几天。”司机师傅感情喷涌,话里话外,无限深情。
短暂的停顿,师傅又接着说:“那时咱们那一带挺安静的,要到北新桥一带才热闹起来。吃饱喝足了,提着花灯逛北新桥,也是一大乐子。”
“您也提过灯笼?”我惊喜地问。
“提过呀,那时最时兴的就是大公鸡、大西瓜、荷花灯笼,什么都有。”
我太兴奋了,因为那时候我最喜欢的就是荷花灯笼,粉红色的,通体透明。近六十年过去了,那时过大年的场景,仍在我眼前栩栩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