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风景依旧。天还是那个天,鲁国也还是那个鲁国,而他已不再是从前的他。孔子立于门边向外张望,他看到了什么,飞鸟高翔于空?秋草铺满远地?他又想看到什么,“竖子不戏狎,斑白不提挈,僮子不犁畔”?“歌”——是低吟浅唱?还是长歌当哭?无论如何都不再是“与人歌而善,必使反之,而后和之”时的意兴阑珊,但仍然是世间少有的气象。可此时的孔子毕竟衰弱,歌罢他便回到屋里对着门坐下,后寝疾七日而殁。《曳杖歌》成了孔子用尽平生最后力气为自己唱的挽歌,是孔子最后的生命述说。
凤鸟不至,河不出图,吾已矣夫临终时的孔子一定是孤独的,也是凄凉的。曾经“闵子侍侧,訚訚如也;子路,行行如也;冉有、子贡,侃侃如也。子乐”。可如今多数的弟子都在任上,“从我于陈、蔡者皆不及门也”,孔子想念这些弟子。亲人此时也不在身边,在他回到鲁国前已是妻亡子故。孤独和悲凉就像萧瑟的秋风一样阵阵袭来,像夜幕似的黑压压推却不掉。子贡大概是孔子最后见到的可以说说心里话的弟子,见到子贡孔子就像见到久违的亲人似的嗔怪:赐啊,这么久你都去哪里了?为什么来得这么晚哪?而此刻的子贡也定是惊慌了——夫子的病真的危重了。“泰山崩塌了,我们何以仰高?梁木折断哲人凋零,我们又将追随于谁?”子贡心底的痛今日读来依旧滚滚如潮水。
之前孔子曾隐隐地嗅到死神的味道,“甚矣吾衰也,久矣吾不复梦见周公。”我已经衰老得这么厉害了吗,很久都不再梦到周公了。那以后他便做好了告别的心理准备,只是比预料中来得要快。《论语·述而》记,“子疾病,子路请祷”。以子路早死孔子一年推算,孔子在72岁时就已生病,且病得很重,以致与孔子有师徒之情朋友之谊的子路急切地要为他祷告。孔子却并不以为然,“有这事吗?如果祈祷真能延长寿命那我已经祈祷很久了!”孔子虽也希望再给他些时间,不要多,只要能多几年的岁月即可。尽管垂垂老矣,也还能加紧学《易》,那样就不会有大的过错了。然而孔子“敬鬼神而远之”,不会依靠祈祷来增年加岁。
《英雄本色2018》的“致敬”意图,明晃晃地写在电影片名上,倒也不失君子坦荡荡的本色,也让人恍然意识到吴宇森导演的那部《英雄本色》(1986年上映),居然已经是三十多年前的作品了。真是岁月不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