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我很喜欢去翻阅国外读者对于这几年译介出去的中国科幻小说的评论。正如国外读者把中国科幻看作是一个新鲜的东方视角,我常常也能在他们的评论中找到解读我们原本以为早已熟悉的作品的新角度。
比如大刘的《圆圆的肥皂泡》。我们都曾被其中极具想象力和画面感的科学构思所震撼。国外的读者也不例外,评论中也少不了“惊人惊叹的意象”这样的评价。但好几位国外读者都提到,更让他们难忘的是文章中表现的圆圆和父亲之间“完全不同世界观的代际碰撞”。有一位读者特别强调,是父亲而不是圆圆想到用肥皂泡远距离运水这个安排,出乎他的意料却又令他感动到无语凝噎。
《未来镜像》没能收录一些精彩的西方读者评论是一个遗憾。但有心的读者(或研究者)可以去自行搜索一下,相信你一定会有所得。
棱镜的第三面是西方世界,它折射出是外国人读到的中国未来想象。
几年前,韩松老师曾提到澳大利亚的一个学者到中国来研究所谓“中国的未来”(China’s futures),学者断言研究中国的未来就要研究中国的科幻小说。当一篇篇当代中国科幻佳作被源源不断地翻译和输出,全世界的读者都可以像那位澳大利亚学者一样从这些作品中读到中国科幻作者们关于中国和人类未来的多重想象。《未来镜像》这个书名恐怕也在有意无意中暗示了主创者们这一企图心。
这些想象中,有奥威尔式的反乌托邦(《安检》《以太》),也有人定胜天式的工程奇迹狂想(《圆圆肥皂泡》);有新技术泛滥而伦理尚未准备好的未来社会(《留下她的记忆》),也有人类与AI机器人相处温情脉脉的世界(《格里芬太太准备今夜自杀》)……
郝景芳在《祖母家的夏天》借主人公之口说出这样一个道理:“(现在发生的事情)产生价值的时刻是未来。”三年前当微像向Neil Clarke发出第一封邮件时,恐怕他们也没有想到这粒看似不太靠谱的思想种子能够顺利地生根发芽,在三年后的未来结出累累的硕果。
作为中国的科幻迷和读者,在为本土优秀作品的输出感到欢欣鼓舞、与有荣焉的同时,不妨也试着把自己放到输出接受者的位置,去阅读译作和评论,从中获得新的体验和收获。棱镜下的中国科幻也许会让你如此感叹:“原来它竟有这样的五光十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