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为什么到了楚国故地,有这么几个原因:一是湖北湖南一带是出蜀的第一站,道路方便;二是这一地区有些名胜古迹,吸引李白;三是这一带有若干亲友,可以接待李白。在湖北、湖南一带游览数月后,李白便继续乘船东行,前往吴国故地,到过安徽、南京、扬州等地。接着,又南游越国故地,到了浙江绍兴等地。
了解上述情况之后,解读这首诗就比较容易了:远离家乡,经过荆门,就进入了古代楚国的疆域,开始了向往已久的楚地漫游。随着平原的展开,巴蜀地区连绵不绝的山脉不见了;荆江仿佛流进了一望无际的洪荒世界。这个时候,因为河道迂曲,江水流速放慢。夜晚,水面平静,水中的月亮好似天上飞来的一面明镜;白天,空中的彩云,有如海市蜃楼。欣赏过他乡奇异的美景,心情归于平静之后,看着流淌不息的长江,诗人想起,正是这来自家乡的江水,不远万里,把自己乘坐的航船一直相送到这里。来自故乡的江水如此深情厚谊,诗人心中,感激江水的同时,不能不生出对家乡的依恋与思念之情!
关于这首诗,有两桩公案:一是题目“送别”二字是否多余?二是“山随平野尽,江入大荒流”跟杜甫“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旅夜书怀》)孰优孰劣?
沈德潜认为,诗中没有送别的意思,题目中的“送别”二字可以删去(《唐诗别裁》)。当代学者,有赞成其说的,也有反对其说的。反对者的理由是,“仍怜故乡水,万里送行舟”就是送别的意思。其中“故乡水”如同《峨眉山月歌》里的“思君不见下渝州”中的“君”字,也可以与人送别,这是拟人用法(巴蜀书社《李白全集编年注释》)。这个问题上,我倾向于同意沈德潜的说法。拟人说固然有趣,但那通常是诗句中的事,诗歌题目上李白似乎不玩这花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