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席的父亲与“母亲”群像
前面提及的艺术家的特权为情感让步,只是阿莫多瓦解构权威的一种体现。他对社会学意义上的专家、宗教层面的神职人员、家庭范畴的父亲的权力,同样常常进行消解。除了宗教意义上的“父亲”神父作恶多端之外,同一屋檐下的父亲多数时候也好不到哪儿去。《活色生香》中看着孩子降生的维克多之外,阿莫多瓦电影中的父亲要么丧失尊严或者干脆缺席,要么成为被欲望驱逐的奴隶,甚至是造就儿女颠沛流离人生的始作俑者。2006年的《回归》,雷蒙黛年轻时多次被父亲性侵,远离家人生下的女儿(妹妹),竟然也被丈夫垂涎。
父辈权力的瓦解,也是阿莫多瓦不以任何道德评判眼光塑造人物、完整赋予他们任何形式的生存权益的基础。但这并不代表他电影中的角色甘做漫无目的游荡人间的“堕落天使”,自此将家庭生活拒之门外,相反,正因缺乏家庭温暖,他们更加渴望创建被人关爱的情感关系,只不过要把父亲摒除在外。水到渠成,“母亲”成为情感归宿的象征。而不管生理与心理性别是否统一,也无论有无孕育生命的能力,只要心怀绵绵爱意,她(他)们都有做母亲的资格。
《捆着我绑着我》里让里奇变作羞涩男孩的玛丽娜,《情迷高跟鞋》里模仿蕾贝卡的母亲、后来成为她丈夫的“变装歌手”,《活色生香》里教会维克多认识生命真谛的情人,与《我的秘密之花》中用一通电话把女儿从死神手中抢回来的母亲、《吾栖之肤》中不放弃寻找失踪的儿子的母亲、《回归》中“死而复生”希望与两个女儿尤其小女儿续写未竟情缘的母亲,一道构成阿莫多瓦电影中的“母亲”群像。
或许正因母亲的地位至关重要,阿莫多瓦每隔一些年,总会推出一部以母亲为核心的电影。《关于我母亲的一切》《回归》之外,1984年的《我为什么命该如此》及2016年的《胡丽叶塔》,也是有关母亲的颂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