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上半场就在唱唱歌抒抒情中过去了。“救场担当”是演员们热情落力的表演和贴心到位的技术细节,譬如雨夜伞顶的水纹光、举伞落伞间灯光与表演节奏的配合等,随着一个接一个的小亮点给观众一种“至少他们很努力地在演出啊”的好感效应,是团队印象分。如果任作品就这样自然进展,即便娜英因受到了松龙高的保护未受醉汉的欺侮,促成她们幸福地在一起了,这仍旧是一台只能被评为“还好啊”的小剧场音乐剧,不可能风靡韩国长演10年。
小剧场音乐剧《洗衣服》首演于2003年,持续10年长演不衰。其观众基础已不仅局限在有韩国百老汇之称的首尔大学路,在许多中国年轻人心目中,该剧已获封神。北京天桥艺术中心演出现场,坐在我身边的女孩不仅对演出细节如数家珍,她还准备了拍立德相机提前蹲守台口并在互动的环节第一个冲上了舞台。放眼观众席的应援声浪,《洗衣服》的观演气氛绝对超越《猫》或《STOMP》的现场。这让身处其间的我感受到韩流西渐的强劲冲击。政策禁令挡不住文化消费,我们需要迎头赶上。
抛开应援经济的包装效应,在笔者看来,《洗衣服》戏剧本身最成功之处,是它从富于韩国特色的苦情辅线情节发展出一幕好看的高潮戏,其核心动作叫做“笑着比惨”。当房东老太与练摊大妈通过二十分钟屎尿屁横飞的难言之隐大扑街而一举成为莫逆之交的时候,我内心默默地批判:啊,太狗血了!但,还挺可爱的。随后,她们以八卦同好的默契,劝慰本来也没遇到什么大不了的困境的娜英,老人说:“想哭的时候我会洗衣服,这件小事让我明白我还活着。于是我就这样,又活过了一天。”我愿意相信这一抹不特别现实的邻里之情,是出于秋民主相信开朗积极能够令生活变得好那么一点点的真的善良。在这善良的期许里,女主角破涕为笑,决定也要参加她们洗衣服的活动。这时我才发现,伴随着比惨,她们一直在洗衣服。这升华成了某种象征:驱散现实阴霾的是生活日常。这时,演员们唱起《悲伤的时候就洗衣服》的主题歌,舞台后景飘下两条挂满衣服的晾衣绳随音乐舞动。我也才懂了这一出音乐剧的不够响亮的标题其实蛮实在的。
面对无力的生活现实,并无特别卓越之处的年轻人与其像美式励志剧那样,死活非要当超人,不如就认头自己的现状,爱家人、爱生活、当个好人,也是东方精神。在北京上演前,《洗衣服》被宣传成一出关于都市拼搏的励志故事,而演出并没有什么繁华都市的梦幻场景。戏,甚至让我乱想《宝岛一村》还有《枣树》。这再次提示了我们这些东方后起国家的创作者:与高大上的都市生活相比,咱们的老百姓还是更爱家长里短,毕竟家常能够给或许根本无解的西方都市综合症一条叫做活着的东方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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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国诗词大会》第三季上,外卖小哥雷海为“爆冷”击败北大才子彭敏夺冠。无论身在何方、做何工作,雷海为的衣服口袋里总揣着一本口袋本的《唐诗三百首》,这本书他一直随身携带,念念不忘——回响就在不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