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婚姻里,我和他都是暴君,都残忍。他给我的好处远远没有一朵花给我的感受多。”她进入诗歌,很大程度上也是将其作为逃离愤懑日常的出口。在诗中,她是自由的,她再度获得去爱的能力。
但是余秀华从没放弃寻求现实自由的努力,只是离婚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尽管尹世平在外打工赚的钱从不贴补家用,只在儿子读高中以后,才开始支付部分学费,但是离婚仍然需要经济上的支持,更重要的是心理上的安全感。
成名带给余秀华一定的安全感,但她知道,如果名气不能转化为实际的力量,那这名气也只是虚名。
但当她拿到数目可观的稿费时(也只是相对于其他诗人的诗集来说),余秀华觉得自己积蓄够了力量,立即提出了离婚。“我真的不是说想结束一段婚姻而寻找新的感情。我就是想从心里把(对这段婚姻)恐惧感去掉。”
但是前夫尹世平说,离婚可以,但是他在余家这20年,相当于做了20年长工,得给他100万元长工费。余秀华很愤怒。
几经协调下,2015年12月14日,余秀华终于拿了离婚证书,代价是把几乎所有的稿费都给了前夫,给他搞一套房子。
虽然觉得“折磨了我20年,还让我给他钱,亏死了”,但看得出来,余秀华对于能够获得精神上的解脱还是满意的。半个月后,她去了一趟美容院,花了一两千元,做了纹眉和染唇。
成名与焦虑
能够离婚是成名带给作为女人的余秀华最大的礼物,然而对于诗人余秀华来说,成名带来的东西则复杂得多。
“我发现找不到春天了。”
2015年2月,余秀华居住的横店村开始筹划新农村建设,迁村腾地,她家周围的鱼塘没有了,草树被建材取代,每日都是机器嗡嗡作响的轰鸣声。整个春天,她没有写一首关于春天的诗,在以前传统乡村即景是她诗歌最主要的题材和对象之一。但现在,她推门出去,看不到她印象中的春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