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作者谢青桐笔下,这些离乡的过程和还乡的渴望,因缘而起,各有原由,既有时势的推助,社会的变革,时代的开放,世界的变局,资本的流动,人口的迁徙,也有生命的内在驱动和文化的自觉力量。沧海横流之间,众生漂移,此起彼伏,虽有成败得失,却无是非对错。毕竟,一个人道的、宽容的、悲悯的世界,就是对这些芸芸众生生活意愿的理解和尊重。不激励、不鼓动、不支持、不苛求、不反对、不责怪、不抱怨、不羡慕、不赞赏、不嘲笑,只有安静的接受和深沉的观照。
那漂移而去的,其实不是某一个人、某一群人,也不是时代的风尚。而是所有芸芸众生在星辰大海中的泅渡与挣扎。谢青桐讲这些故事,把全世界融入到同一个历史中。故事里,没有孰是孰非的价值立场,只有被命运和历史无情裹挟的艰难不易的生灵,让故事脱离出了狭隘的民族地域之情,把人道主义的温柔抚摸带给流迁中的亿万苍生。
后现代世界太需要给予移居状态下的生命存在以热切的关注和深刻的思考,《越过重洋越过山》以其个人化而又社会化、生活化以及哲理化的移居现实,书写叙述了异质文化下身处遗忘与记忆、回归与认同和自我身份纠葛中的生命抗争,揭示和追问了人类生命存在的多重维度和本质。正是这种异质文化下的生存体验,使得这些“大地上的异乡者”们向世界展示了“生存”和“身份”这两个值得深思的主题。他们在祖国和新国家之间的摇摆不定中不断寻找自我身份,却陷入自我认知的困惑和自我认同的危机的故事。
谢青桐试图提醒出国热潮中随波逐流的国人,人必须“有家可归”,否则将沦为彻底的失败者。无论世界潮流怎样前行,无论时代如何变脸,我们需要珍视对祖国和故乡的“共同记忆”。因为“共同记忆”是基于能够共同沟通的感动和欢笑。“共同记忆”是人与人深度沟通的前提,“普世价值”根本上代替不了“共同记忆”。“共同记忆”是我与另一个人、另一些人共有的对民族、文化、往昔时代、故乡、童年、青春的记忆。比如祖国,祖国是关于土地、民族、人民、优秀文化、优良传统、光荣历史的抽象概念,这与政权、统治者、时代都无关。一个流亡者,有可能逃离一个政权,但他一生都注定无法逃离母语和祖国。
《越过重洋越过山》作者谢青桐娓娓道来讲述了一系列海外华人的故事。所涉及的人物具有鲜明的精英色彩,却又是普通的芸芸众生。人物有魅力,情节吸引人。既记录生活真相,又兼顾文学诗意。作者对海外生活熟悉,观察细致幽深,结合自己的游历和所见所闻,组织了大量异域生活的场景和细节。这些场景细节对国内读者具有强烈的吸引力,能极大满足他们对海外生活的好奇心和知情欲。同样,这些场景细节对经历过移民留学的读者来说,又能激发他们感同深受的共鸣,唤起他们似曾相识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