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古人心里的那杆秤是符合分布原理的,我们就该取其精华,弃其糟粕;而不能相反!
杨树达先生反对“拔萝卜”一类做法,他把王氏释“终风且暴”的做法称为“审句例”,大力提倡:
前人于训诂之学有一大病焉,则不审句例是也。大言之,一国之文字,必有一国之句例;小言之,一书之文字,必有一书之句例。然古人于此绝不留意,但随本文加以训诂,其于通例相合与否不之顾也。故往往郢书燕说,违失其真,至可惜也!王氏说经乃始注意及此,故往往据全书通例以说明一句之义,故往往泰山不移。
拔萝卜等做法不顾“通例”,即不顾语法规律,也即不举类似书证,仅仅根据这一句(本文)加以发挥,所以“郢书燕说,违失其真”,也即所谓“国人之大病在囫囵,在含混”;而王氏注重通例,多举类似书证,故能“泰山不移”。
如果读者加以注意,我举的一百六十余例《考证》,大多采用王氏释“终风且暴”的方法。
上文说过,每个词都有独属自己而区别于其他词的独一无二的标志。但是“樱桃好吃树难栽”,以王念孙的“最博最精”与呕心沥血,其《读书杂志》还须在八十多岁才刊出,则古人及近人要模仿王氏的“审句例”而成此皇皇巨著,几乎不可能。当年杨伯峻先生撰作《论语译注》时,是不具备这一条件的;但今日已是E时代,利用电脑及其软件,海量例句,转瞬即到眼前——以前不可能做到的事,今日已经成为可能。即便如此,工作量仍如此浩大!
是的,搜寻例句的工作量大大减少了,但例句还须一个个辨析。笔者从2004年春着手研究,到2016年春出版,十二年冷板凳就这样坐过去了!如果不借助电脑及其软件,则不知需要多少年!
曾经有人看了我的书稿说,你的一百多例考证除少数之外,都只是论证以往注释《论语》各家孰正孰误,而没有独出机杼,提出新解,这是创新性严重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