革命与自由
讨论这个问题,首先要从诗歌在中国传统文化中的地位谈起。孔子曰:“不学诗,无以言”,诗歌是中国文化一个基础。诗歌在中国文化中有着特殊的地位,在儒家的经典中,《诗经》总是排在第一。可以说,西方有《圣经》,中国有《诗经》。古代最基本的教育方式是“诗教”,“诗教”也可以理解为是一种教养和修养,孔子在《论语》里面经常夸一个人时就说:“可与言诗也。”最重要的,“诗教”还可以理解为一种宗教。林语堂曾说:“吾觉得中国诗在中国代替了宗教的任务。”他认为诗教导了中国人一种人生观,还在规范伦理、教化人心、慰藉人心方面,起到与西方宗教类似的作用。钱穆等也有类似观点。
旧体诗既然是中国传统文化的一个基础和核心,那么,对传统采取全盘激烈否定的态度的五四新文化运动,当然要从新诗革命开始。新诗,充当了五四新文学革命和新文化运动的急先锋。胡适率先带头创作白话诗,在《文学改良刍议》中倡导文学革命,声称要用“活文学”取代“死文学”。认为只有白话诗才是自由的,可以注入新内容、新思想、新精神,他声称:“死文字决不能产生活文学,若要造一种活的文学,必须有活的工具”,开始了以白话诗为主体的“诗体大解放”,打破格律等一切束缚,宣扬“有什么话,说什么话;话怎么说,就怎么说”,因此,新诗也被称为自由诗。陈独秀发表《文学革命论》,称欧洲之先进发达源于不断革命,“自文艺复兴以来,政治界有革命,宗教界亦有革命,伦理道德亦有革命,文学艺术,亦莫不有革命,莫不固革命而新兴而进化。”
检讨与赞美
这些年,关于“五四”的争论也很多,有人认为其彻底否定传统文化开了激进主义思潮。学者张旭东的观点比较公允,他指出在“五四”之前,人们常常把中国经验等同于落后的经验,而将西方经验目之为进步的象征,在中国与西方之间建立了一种对立关系,陷入了“要中国就不现代,要现代就不中国”的两难境地。“五四”将“中西对立”转换为“古今对立”,成功地解决了这一困境,“五四”成为“现代中国”和“古代中国”的分界点,成为中国现代性的源头,从此可以“既中国又现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