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妙殊的叙事基点建立于想象世界之上,扩展了当代文学的审美空间。尽管小说的奇幻色彩容易让人想到尼尔·盖曼的《易碎品》,甚至安吉拉·卡特的精怪故事,但是在当代文学的链条中,却很难找到对应的坐标系从而被有效讨论。当下现实的鲜活性和荒诞感很多时候超乎人们想象,给倾向于现实经验书写的作家带来巨大的挑战,人们发现文学作品很多时候远不如新闻更具有震撼力。同样的原因使得人们的阅读趣味必然倾向于现实感受和体味,关乎“存在”勘探的文学往往更像提前到来的早产儿,应者寥寥。这就不难理解米兰·昆德拉为何长期遭到误读,作家为何从他身上借鉴的只是表面的形式,而深蕴在文本内部的对于“存在”的勘探被轻易忽视了。同样的状况让我们看到王小波也几乎成了文学中的孤例和异数。
在主流文学常态化的文学生长图示下,文学的先锋意识越来越稀薄。也正是在此意义上,纳兰妙殊的小说给文学带来了少有的惊喜。在未来的某个时刻,高智能机械人里瑟先生在不存在的海边,为少年H讲述着看似不存在的故事。这些远离日常经验的生活幻象其实是一种生命心象,它提示着我们沉溺现实的结果很有可能是对“存在”的遗忘。在非虚构写作越来越引起人们关注的今天,这样的作品是否预示着文学的一种更为自在的可能性呢?
(作者为文学博士、河北师范大学文学院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