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里达也从不认为自己是超现实主义画家,很难定义弗里达的作品,如果非要用一种风格来定义其作品,那就会让我们在一定程度上对其作品产生误解。尽管布列东形容她为“炸弹上的彩带”,超现实主义者们也把她划分到自己的阵营里,但画家本人有对自己的解释,“我从不描画梦境,我描画的都是我自己的现实”。弗里达的现实是什么?这是一个有意思的问题。仅从弗里达的生平来看,她本身就活在一种超现实的状态中(与平常的健康人相比),好吧,我们又要提到她遭遇的那场不幸的车祸了,它给弗里达带来了无法形容的痛苦和创伤,令她随后的生活几乎是活在死亡的阴影里。而生命往往却是在逼近死亡的时候,才会最为繁盛。弗里达在她破碎的身体里重生,这几乎是自动的,在并不非常有意识的情况下,她开始了绘画。这种非常态的经历,甚至可以说是超现实的经历,促成了弗里达绘画的某种现实。“为了希望而重新品尝痛苦,那破裂的脊柱,以及向前望去,不能走路,不能走在那宽广的路上……使我的生活变成了钢铁铸成的。”健康的人无法想象这种异于寻常的肉体痛苦,所以也无法结出媲美这血染的土壤里结出的硕果,弗里达站在这破裂的痛苦之上书写现实,这于人来说却是超越现实的。而她一生中的另一个磨难——迭戈·里维拉,她的丈夫。这个给予她爱情与痛苦的天才画家,也统统为弗里达在画布上创造了可供描绘的素材,她对他的爱以及他们之间感情的纠葛是如此刻骨铭心,有别于现实的俗常风景。
从某个方面来说,弗里达不需要技术,所以也不需要束缚。而另一方面,某种极度的禁锢发生在她身上,那么也就打开了她另外的自由之门,在这里她施展美和生命的种种相互嫁接的可能,在技术中将无法发现弗里达,但在美学意义上,弗里达无限放大了自我,绘画令她自我重生,它的作品显示出了超出现实的部分,神秘、伤感,甚至带有恐怖的绝望气息,那是我们这些处在另一种现实里看到的弗里达的现实的幻象,如果简单地把弗里达归纳为超现实主义画家,未免显得肤浅,并伴随一种冷漠的无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