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圣弥爱尔教堂声名远播的 2400 支铜管风琴
殖民历史对青岛城市的影响是漫长而深远的, 并非凝固在一个瞬间。 这些持续而繁复的影响深深地反映在圣弥爱尔这座教堂的建设中。 不同风格混杂在一起常会遭到诟病, 而洞悉缘由后, 或许只会剩下对世事无常的一声叹息。
1897 年的巨野事件, 两名神父的意外身亡成为德国殖民者抢占青岛的契机。 因此在殖民地确立后教堂的选址过程中, 给了天主教会更多谈判的筹码。 圣弥爱尔教堂占据的这片高地, 位于欧人区与华人区的边界, 柏林街、阿尔贝特街、霍恩洛厄街和罗伊特波尔德街向四周散开去,即今日的曲阜路、安徽路、德县路以及浙江路。 4 条街道汇流于此, 虽毗邻华人区最喧闹的商业街, 却因居高的地势划出了一片净土。
清晨尚未热闹起来的圣弥爱尔教堂
圣弥爱尔教堂早期的资金都源于第一位主教魏昌碌在德国信徒群体中的募捐, 1933 年希特勒执政后开始控制德国的资金外流, 致使教堂建设一度陷入僵局。 建设后期的资金只得从青岛本地的教徒中募集,而早期计划的哥特式风格因为资金不足遭到放弃。 在最终的修改方案中,外立面采用了 19 世纪后半叶流行于欧洲的新罗马式风格。另一方面, 在兴建这座教堂的时候, 钢筋混凝土作为已经广泛使用的建筑材料而被应用其中, 因此, 这座教堂中的圆拱多为装饰, 内部也没有再以新罗马式拱顶装饰, 教堂内部的净高虽高,却少了些宗教建筑中拱顶所营造的直通天际的神圣感。
“土黄色的抹灰中掺杂有四色的沙石, 将这些沙石黏在一起的是糯米。 而这石质基座, 采的是浮山的‘ 崂山石’, 与人民英雄纪念碑用的是同一种石头。”孙明是教会的驻会人员, 又对这座教堂的历史情有独钟, 他在和这栋建筑有关的一切谈话中都流露出一种毫无矫饰的情感牵绊,自豪与虔诚包裹其中。
位于圣弥爱尔教堂广场另一侧的德式建筑
教堂采用拉丁十字平面, 配以正方形平面的双塔, 塔内的钟楼有大钟四座, 逢周末礼拜及宗教节日会鸣响。 那平实而温柔的钟鸣声, 是岛城居民最柔软的慰藉。 双塔塔顶原先以拜占庭式圆顶设计, 同样因资金原因改为了八面攒顶。 塔顶两个 4.5 米高的十字架, 在 1960 年代,被群情激愤的人们在此起彼伏的叫嚷声中从 60 米的高空轰然推下。 时隔 20 年后, 当宗教活动重新开放, 人们才在不远处的另一处教堂挖出了它们仅余的残骸。 同样被破坏的, 还有教堂中的管风琴, 那座包含 2400 支铜管的管风琴, 曾是当年远东地区最大的两座之一。 而今, 人们只能从比它年少的同源“ 胞弟” 的演奏中,构想半个世纪前的音色了。凭着对教堂历史的了解和深厚的情感联结, 孙明全程参与教堂最新的一次大修, 甚至为这栋建筑设计了两扇新的彩绘玻璃,白色的蜡烛在白色的盐堆上燃烧着红色的火焰, 象征着奉献和牺牲精神。 在建造 80余年后, 这座教堂仍在这片土地上与当地居民相互滋养,在自己的生命轨迹中汲取着他们的智慧与巧思。
距离圣弥爱尔教堂不远就来到江苏路, 沿着一段绿植掩映的石阶梯走上去, 青岛另一座地标性宗教建筑的基督教福音堂就在那儿, 占据着老城区中的另一片高地。 因缔造者传教士昆祚德国基督教信义会和胶澳总督顾问的双重身份, 这座福音堂享受着更具权势的地理优势。 这片高地位于总督府与总督官邸之间, 是沂水路、江苏路、平原路和龙口路的交汇。 殖民时期, 只供德国信徒聚会礼拜。 福音堂体型玲珑精致, 因其绿色的折线式弧顶、米黄色波浪状水泥抹面以及蘑菇石基座的搭配显得可爱, 像藏在周遭苍翠之中的一间魔法屋。 1909 年制造的机械时钟还在塔顶恪尽职守, 每隔 15 分钟报时一次。 那清脆的声响在夏日温热的空气里被传输到视线能到达的海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