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网文化:小说内容总在片段中跳跃,在多种不同场域的简短情境和人物对话中推进,一会儿东一会儿西,让人在看的时候觉得新奇,也颇有些摸不着头脑。能否讲讲这样写的原因?
傅一清:有次,我很偶然地听到了伊朗的一种古老乐器“凯曼恰(Kamanche)”,觉得它的音律听起来有点怪。由于音阶中夹杂着各种微分音,总让人习惯性地誤认为它音高非常不准,需要逐渐体味。其實,庄子《逍遥游》已说過:“生物之以息相吹也。”好的作品是用“息”堆出来的。中国古汉语幽微、凝炼、清通。翻译给汉语带来了更多饱和度的色彩,带来一些更强烈的词语、更刚劲的气质。普鲁斯特说:“伟大作品要给人一种像是在用外语创作的感觉。”怎样让文字之间产生新的互动,开创容纳新经验的空间,这需要以惊人的创造力挑战疲惫的语言。
不过习惯就是习惯,谁也不能将其扔出窗外,只能一步一步引它下楼。双关语、自由联想、押韵、充满修饰、反思和岔题,尽量拒绝任何形式的终结,以及对讽刺的使用的控制力。甚至在书面语中注入一些摇滚乐的迅猛和正面进攻,对正常句子进行一些“残忍地废除”,像钻石一样被粉尘切割。由此,我的文字有人读来可能像“黑话”,有很多切口。哈哈。草屋前系名马、陋室里设名器,到底别有味道还是一塌糊涂,各花入各眼吧。
写作就像做蛋糕,我说不出来我把糖具体加在了哪里。也许写作不一定适合青年(兰波除外)。年轻人写作,是把自己放置在不受控的压力下。成熟的搬运工知道怎样让身体调整到合适的弧度才不伤害骨骼,写作也一样要找到合适的弧度。
我这本小说的创作弧度,基本是用飘忽表现沉重,中间的戏剧化没有更多地对再现作用进行装饰。我一般懒得写不言自明的东西,而是希望可以使语言尽量扩充潜能。如果你看到我某段文字同时串烧了古尔德的巴赫、多米诺骨牌、中山陵的阶梯,这时你只要接着不动声色的吃你的串串烧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