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艺谋的《秋菊打官司》,一方面觉得这个人很讨厌,抓住一个地方一直去告,但是另外一方面这是中国民间具有强大力量的深层智慧。这些都是在莫言以前的作品当中延续下来的,隔了5年一点都不陌生。我还蛮期待莫言新的作品,在5年以后的今天,莫言让我们看到他对社会、对农村、对文学命运作出新的思考和解答。
曹元勇:对90年代后成长起来的一代人来说,民间口头的文学传承已日渐凋零,因此越来越少的能有机会吸取文学滋养的大背景下,莫言先生对新一代的写作者想说些什么?
莫言:首先我认为所谓的民间不是固定不变的概念,一提到民间往往想到穷乡僻壤,荒山老林和农村渔村。实际上民间是一个广泛的概念,上海难道就没有民间了吗?
高楼大厦里面照样有民间,利用民间农村资源可能是每个作者都应该了解自己的生活圈子,了解自己身边的人,熟悉自己身边的事,写自己熟悉的东西,而且要善于从生活当中发现小说的故事情节,要从身边熟悉人的言谈当中发现语言的新元素,充分吸收他人生活当中的艺术情节,充分熟悉老百姓的语言,并且从中提炼出文学语言来。
这样的民间谁都有,并不是只有我们这一代作家、在农村长大的人才有民间,即便在上海、香港、美国都是有民间可写的。
《锦衣》故事的原型是听我母亲讲的民间故事,一个大户人家养了一个大公鸡,深更半夜,自己的女儿绣房里面传出男女说话的声音,于是她追问女儿,女儿只好跟母亲交代,每到半夜会有一个身穿一件非常漂亮、闪烁各种光芒衣服的年轻英俊的小伙子跟她幽会。
她母亲就说,你明天把他的衣服藏起来,看看是什么结局?后来女儿听了母亲的话把小伙子的衣服锁到柜子里,第二天天亮小伙子找不到衣服就走了。然后一开鸡窝发现里面走出全身没有羽毛的公鸡,打开柜子发现一柜鸡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