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式与即兴(添加)式传承,是口传文化的基本特点。民间剪纸纹样就是一个不断在各类主题程式中添加的过程。添加的不仅是花草动物纹样的重组与变化,与纹样相关的口传文化内涵和相关民间美术主题,也是不断添加的情感依据。陕北民间剪纸程式化主题纹样如“鱼咬莲”“抓髻娃娃”“瓶里插花”等,虽然文化内涵相同,但不同地区,甚至相同地区的不同个体表达亦各具特色。
谐音与吉祥的象征艺术语言
《鹰踏兔》是在婚俗中广泛使用的民俗剪纸。在民间观念中,鹰属阳性,隐喻男子,兔属阴性,谐音“吐子”,象征女子,因此鹰踏兔是男女情爱、阴阳相合的象征。
在民间剪纸中,会广泛使用谐音图形符号。这种剪纸语言是利用了文字谐音寓意吉祥的文化观念,因此文化渊源大多与古代的巫史习俗中的语言灵物崇拜相关,多表现出社会世俗化的功利价值观。如“五蝠(福)捧寿”“辈辈封侯(猴)”“年年有余(鱼)”等剪纸,用谐音选择的图像化语言与口头吉祥寓意结合,组成了既有图像美感又兼具好口彩的程式化纹样,迎合了人们求吉纳福的普遍心理。
时空一体的观念性语言
北方民间剪纸《鹿头花》,体现了作为季节符号的相同象征内涵。
从发生学角度来看,民间美术的时空观是一体的。中国民间剪纸在表现时间观念时,经常把不同时间和空间的事物融合于一幅画面中。
北方地区流行“鹿头花”剪纸纹样,据考证,鹿图腾崇拜是出于原始先民“物候历法”观念。农业狩猎部族从岁岁枯荣中看到气候变暖,鹿角滋生,就知道大地回春草木萌生的季节到了。因此晋北一带,“鹿头花”也被叫作“春花”。
陕北白凤兰大娘的“耕地”,与陕北东汉画像石的“牛耕图”十分相似,只是东汉“牛耕图”的扶桑树变成了鹿头花,以此表现出牛耕的生产生活场景与时间更迭的一体关联性。
民间剪纸在表现人和动物的侧面时,常常出现两只眼睛。在她们的观念里,人物不光看正面,也要左右转动。而剪纸作品《姜太公钓鱼》,在一个头像上通过不同角度刻画出三种表情:由侧面向正面的转换,表现了姜太公钓鱼时的聚精会神、鱼上钩时的喜悦表情,到钓上鱼时的哈哈大笑。
自我中心观的艺术语言
郭佩珍剪纸长卷《回忆》局部图
民间剪纸在空间的表达上,既不遵循西方传统的焦点透视,也不效法文人画传统中“移步换景”式的散点透视,而是以中国本原造型观念为基础的“感知空间”。比如表现农家生活劳动场景的剪纸,人物大多要平面展开,互不遮挡;在表现碾磨场景时,人物为侧面平视造型,而空间是正面俯视角度;表现房屋建筑时,是以自我为中心的“感知空间”,把它平面展开,既看到正面,又把看不到的侧面也表现出来。而箱子的图案也是把透视看不到的侧面花纹一览无遗,极富想象力。
(本文摘编自《活态的纸文明》黑龙江人民出版社)
剪纸已经成为这些民间手艺人的生活乐趣和信仰。姚雨林说:“我会一直剪下去。不是有人催我要干,也不是责任让我必须干,而是发自内心的热爱让我坚持下来。如果没有这份真心,我已经放弃无数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