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维一饰演《八月》主角晓雷。
而且九十年代,没有像七十年代或八十年代那样有特别明显的一些具体的历史事件,但我觉得九十年代每天的生活其实都是一个事件。每天可能都会有新的事情发生,每个人的生活和生存观念都在改变,每天都有突然的变化。
我没有特别理性地去分析九十年代是一个什么样的时代,我现在对那个时代的认识还是站在我当时的角度上,也就是一个十二三岁孩子的角度上。《八月》这部影片我想表达的其实抒情大于分析,或者说抒情大于批判,抒情的份量更多一些。因为我必须承认在那些年,在我的各个年龄段里,那对我来说是最黄金最美好的一个时代。
我更多表达的是在那个时代里,人们留给我最美好的那一部分,他们的生活态度,人与人之间那种简单的相处和投缘,这是我最想表达出来的。至于说时代的特质,或者时代变化的特征,我觉得它就是存在于那里的,就是每一个人都是在生活中去接受去面对这种变化。《八月》的故事是从上世纪80年代末期一直到1995年之前这么一段时期。大家对生活充满了热情,而且那种集体主义的生活还存在,甚至不乏浪漫。
秦晓宇:我觉得通过《八月》,我们可以回望那个年代,从中看到那个年代特别美好的一面,在和当下的对比中,它甚至显得尤其美好。但是我们也能够在这种美好的深处,感受到那个时代的疼痛。
晓雷和爸爸在地里吃西瓜。
比如说影片当中的父亲,他就像很多知识分子一样,在变革面前显得尴尬和无力。影片里有这样一句台词:“人不能低下高贵的头颅。”但市场经济的变革好像就是一个让你低下头颅的过程,价值秩序在转变,父亲无所适从,最终又必须接受,这种纠结和矛盾非常耐人寻味。
张大磊:这种变革直到1998年左右才比较明显,劳动者们已经开始直面这些改革给他们带来的困境。但是在1994年的时候,就是《八月》所描绘的那个时代,这种改革刚开始,其实对于每一个人来说,还没有感觉到压力,一部分人觉得很新鲜,终于可以放手做一些事情,当然还有另外一部分人,他们觉得更多的是一种不适应。
秦晓宇:我刚才说,孩子也被卷入其中。大磊说影片更多的是抒情,但在电影制片厂改制之后,它被一个姓韩的主任承包了,晓雷和韩主任的儿子之间似乎一下子就有了阶级和等级的差别。韩主任的儿子颐指气使地对待主人公晓雷,气得晓雷拿双截棍去追打他,这是特别有意味的情节。
我们能够看到,每个人都被时代席卷着往前走,每个人都身不由己,连孩子也不能例外,这是不可阻挡的历史趋势。所以我觉得《八月》的动人之处在于,其实时代的沧桑变化还是挺残酷的,但是从一个孩子身上我们更多地感受到了温暖与美好。整个影像风格也比较朴素,它并不是用一种唯美的镜头语言在抒情,而是用一种纪录片化的风格进行表达。
张大磊:这样的问题和矛盾是我们成人眼中看到的,它是一种成人眼光。但是我觉得作为孩子来讲,那个时代对于晓雷来说,其实是一个机会。我是这样去理解的,就是他所崇拜的那些暴力终于有机会来施展了。因为男孩子都或多或少有些暴力的倾向,暴力意味着权力,意味着安全感,在这样的大环境下他终于有机会来施展这个了。
晓雷的变化,和父亲的变化是一样的,就是他们都没有特别明显的一个变化的瞬间,都是在潜移默化地慢慢地去承受或者去接受。其实父亲也一样,他从最初认为“人不能低下高贵的头颅”到最后欣然接受现实。同样的,晓雷没有特地去学习什么或去接受什么,但是最后从他嘴里,跟三哥说出那样的话的时候,我觉得他已经成长了。
关键词:呼和浩特
秦晓宇:说到晓雷的暴力,我还想说我跟大磊都是呼和浩特人,那是一个胡汉交织的地区,男孩普遍以勇敢和暴力为荣,所以晓雷的脖子上总是挂着双截棍。影片中,他因为崇拜野蛮的三哥而一心想去就读的三中,离我住的大院也就一百米的距离。
张大磊:我们剧组大部分人都是土生土长的呼和浩特人,包括主演张晨,还有制片人张建,都是呼和浩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