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班百分之五十的人都出国了。其实我走的时候连匈牙利在哪儿都不知道,只是因为匈牙利不要签证。”
孤身一人被扔到匈牙利之后,余泽民的第一个工作是在一个私人诊所里当医生,半年后,匈牙利恢复签证,余泽民失去了身份,随时面临着被遣送的危险。“后来有一天,我周一去上班,发现整个诊所都搬空了,连个床都没有了,我坐在那儿就哭了,于是从1992年的四月份,我一瞬间就掉到了社会的最底层,当时真的连给家写信的邮票钱都拿不出来。”
“我曾经写过一个短篇叫《玻璃鸟》,在匈牙利最开始的那十年,我的生活状态就像是透明的玻璃鸟,五脏六腑都能被人看到,简单又单纯。”
1992年,余泽民开始居无定所的生活。“幸好我人缘不错,有一大群朋友愿意帮我。有的朋友怕我抑郁,给了我很多书让我看。我在匈牙利读的第一本小说就是凯鲁亚克的《在路上》,第二本是《鸟人》,第三本是《大卫·科波菲尔》。《大卫·科波菲尔》对我做人的影响特别大:一个善良的人在任何环境下都要保持他的善良。”
除了精神上施以援手,余泽民的朋友也在生活上给他很多照顾。“好些朋友都给我一把钥匙,说你要是没地儿去了就来我家。所以我有一大串钥匙,得有20来把。几乎每天都有朋友问你干嘛呢,你有地儿吃饭吗,没地儿吃饭就跟我走吧。”余泽民说,那一大串沉甸甸的钥匙是他彼时最大的宽慰。
持续到1999年,余泽民在布达佩斯一个华人报纸那儿找到一个工作:翻译一些当地新闻,然后进行编辑,这样做了三年多。
“到2002年时,我开始翻译凯尔泰斯·伊姆雷的时候,基本上就专门做翻译了。但是仍然挣不到钱。期间我还教过太极拳,假期的时候跟着朋友去他家乡做果农、蒜农,每天能挣几美金,我们干一个月,攒一点钱就一帮人拿着钱去旅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