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阿巴贡发现花园里的钱箱不见的时候,失魂落魄的他举着枪气急败坏地冲到舞台最前端,大声吼着要在人群中找到窃贼。当时我的脑内飞快闪过“擦枪走火”的血腥幻想,还好后面赶来的调查员把我拉回了剧情。
不得不说看到阿巴贡丢失箱子有一种惩罚他得逞的快感,阿巴贡周围的人都活得这样累,他们才是我们现实生活中的大多数。阿巴贡恼羞成怒的样子同样可怕、令人厌恶。
要说最意外的部分,是阿巴贡与玛利亚娜刚见面时,身着正式得体的西装、带着细框知识分子眼镜的他,居然在舞台上来了一段“才艺展示”——说唱,确切地说(用最近流行的词汇来说)是一段“Freestyle”。
这段尴尬的表演,也引得观众大笑不止。我突然意识到,这不就是我国特有的喜剧形式——晚会小品中的惯用伎俩么?不自然的肢体、模仿“四不像”此类弄巧成拙的 “卖傻”表演,包括后面打破“第四面墙”的手法,几乎是小品的固定模式。仔细想来,晚会上的小品无不拥有崇高庞大的命题。然而缺的不是严肃的话题,缺的是莫里哀的人文主义灵魂。
戏的最后,阿巴贡和他的钱箱团聚了。事实上,他说他藏钱的是个“小箱子”,而搬上舞台的是个巨大的、能容得下他躺下的箱子。寓意很明显,这就是阿巴贡的归宿、他的棺材。
彼时舞台上的货物已经全部搬空,阿巴贡赶走所有人后,与钱箱独处。箱子一开,金光四溢。他躲进箱子里,与金币贴在一起,嗅它,抚摸它。背景音乐的悲剧色彩变得越来越浓烈,金子粘满了他的脸,他呼吸着金钱的味道,或许这是他极乐之时。他在箱子里关上盖子的那一刻,仿佛一切成为隽永。
饰演阿巴贡的法国演员Laurent Poitrenaux在采访时说,不希望自己饰演的阿巴贡获得观众的同情,希望把他的贪婪和残酷展现到极致。阿巴贡是一面镜子,如今为钱放弃亲情的大有人在,这个角色在我们这个世代仍有意义。
显然他做到了,虽然最后一个场景有些过于唯美。在寂静中,迟到的昂赛姆推门进来。他带了一束白色的花,环顾一圈发现没人之后,若无其事地把手中的花搁在了阿巴贡的箱子上。这是全场最后一次大笑,随后是经久不息的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