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兰芳之《凤还巢》剧照
(三) 闺叹:全剧的第五场
这一场是梅老板大段唱功戏。由“西皮倒板”到五句“慢板”,新腔迭出,一气呵成。真个绕梁三日,流行至今不衰。这就是当年大中华一张唱片里的“日前领了严亲命”一段唱,早已脍炙人口,人尽能歌。其中如“偷觑郎君”和“家道清贫”都是出类拔萃的好腔。“只见他,美容颜,神清骨俊”的腔,当时的唱法与后来的不同。据琴圣王二片称,他当时所编的这—句,确是好腔。然而并不适合梅老板的嗓子,如由程砚秋歌来,必将过之。所以梅氏修正此腔变成了目前的面目。以笔者的观察,则仍以当日之旧腔为佳也。至于最后两句慢板之词句,后来也修正了。当时之词为:“倘若是,苦用功,自能上进。自古道,佳才子,岂必名门。”以后改为:“倘若是,苦用功,力图上进。也能够,功名就,平步青云。”梅老板在上海演出时,已经是改正的词句了。词句改得不错,但笔者认为如将“也能够”的“也”字改为“必”字,岂不更有力量。而将腔稍为变动即无倒字之虞了。以下便是雪雁,定要拉她妹妹同访穆郎而为所拒,于是她毅然独自去了。这场虽属重头,但在做功表演方面则是轻而易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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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闺怨:全剧的第十场
笔者认为这一场戏才是全剧之精华,为梅老板单独个人技术表演的一场重头戏。也就是前称的第二“难关”。难在何处?且听一一道来。雪娥眼看姐姐上轿之后,心中是什么滋味,不言可喻。回到房里,脸带愁容,两眼无神,面前一片空虚。在以下的几段做表及念白里,把观众的心情忽而带至冰雪边缘,忽而使人春风扑面,忽而泫然欲涕,忽而甜在心头。这种出神人化的转变,也就证实了梅氏演技之高超。其妙笔生花之处如下。
在念“……爹爹将我许配穆郎,今日大娘又将姐姐嫁了过去。爹爹不在家中,无人替我做主。思想起来。咳!好不烦闷人也!”念得如泣如诉,令人荡气回肠。以下接唱四句“南梆子”,兹不多赘。嗣由丫环报知前来迎娶的并非穆公子而是朱千岁。于是又暗自庆幸,化悲为喜,命丫环再去打探明白。且念且表。念:“哎呀呀!怎么世上竟有这样的奇事呢!”先是眼珠一凝神,抚掌合袖,然后再平摊开双袖表示不解。接念:“那日,朱千岁前来拜寿,也曾见过他一次(眼珠一转,作追忆状),那相貌么,长得十分丑陋(微摇头,眼神中带着几分讥笑)。与我姐姐么……”稍停又是眼珠一转(这时似乎有两个鼓点子),将两手由袖中露出,以左右手的食指隔有一段距离比划着;用眼看看左食指,再转到右食指,然后向台下交代露出会心的微笑;口里念着,“真可以称得是一对女貌郎才。” “女貌郎才”四字声音加重,微笑时以右袖掩口。台下爆出热烈掌声。稍停接念:“有那边冒名前来迎娶,就有这边顶替前去出嫁,怎么这样的凑巧啊!”念时先是以右袖向左指,再抽回右袖向右摊,然后再双手抚掌合袖绽出微笑。再接念:“大娘呵,大娘!如今你是枉费心机了。”又由丫环来报那位穆公子不辞而别去向不明。梅老板脸上顿时一变,又转喜为悲,双眉深锁,口念: “哦,那穆公子走后,未曾归家?”声音是那样的焦急。
丫环念:“正是。”
梅念:“他……他往哪里去了?”(以左袖牵右袖往外一摊)。
丫环:“不知去向。”
梅念:“何不早说?”
丫环:“先前不知。”
雪娥复命丫环再去打听。台上只剩梅老板一人接念: “又是哪里说起!穆郎好好住在我家,因何不告而去了?”低头沉思眨眨眼再接念:“莫非他不愿就这门亲事么?既然不愿就这门亲事,只管明言。何必离家远走?事有蹊跷。”念时心神不定疑云满腹。“唉!穆郎呵穆郎,独自一人往何方去了?”念时双眉微蹙,脉脉含情。声音是缠绵哀怨兼而有之。似这种瞬息转变摇摆不定的心情,是颇难掌握的。此外须抓住雪娥一角的性格。她是一个秀外慧中的贤淑闺阁,绝非幸灾乐祸鼠肚鸡肠的小人,她喜的是深自庆幸未为他人诈骗,她忧的是怕从此失去穆郎。若是表演超过了这个界限变成解恨趁愿,那就失去了要掌握的性格。所以以上这段表演难也在此,好也在此,令人仰止也在此。至于唱的一段“南梆子”韵味感情兼而有之,犹其余事也。
在这一场里,所穿的帔又换了一件海青色绣粉红大朵梅花(等于是团花)的帔,颇为艳丽。最后在上海看的一次,连头面都不一样了。是点翠头面,两面斜插带穗的珠凤。帔也是海青颜色,但绣的是五彩团花,论衣饰似乎比以前更为考究。但以身体发福,自无以前窈窕淑女时代之赏心悦目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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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拒避:全剧的第十四场
“本应当”一段“西皮原板”,已经是家喻户晓的一段唱。腔调之美为梅派“西皮”之冠。高亭唱片问世之日,梅迷曾为之疯狂,街头巷尾到处“镐京避难”,笔者也曾为之忘餐废寝。其中工尺,连胡琴过门在内,不能更动一字。经过数十年之考验,风行如昔。以下的几段“流水”,亦复如此。 “母亲不可心太偏”一句,梅氏后来改为高腔。但“母”字用高腔并不好听,是否依照中州韵必须念高音方可不倒,恕非笔者所得知,尚须求教于高明;如其不倒,则仍以走低为佳也。另在身段方面,前后也有所不同。昔日在平津演唱时,记得他在唱完“原板”之后,即拂袖而起,唱“流水”时是站在上场门斜椅后面唱的。唱时有时面对母亲,有时面朝台下。原则是,说爹娘或自己时面向台里,此外都是向台下交代。在上海那次演出,他就没有再起立。始终是坐在斜椅上唱的。这样处理,似乎更为高明。如起立似乎带些争吵的意味,依照雪娥谨守庭训的作风,是不应该如此的。但在身段表演上似乎不如站立来得活动自由。事难两全,也只好是舍鱼而取熊掌了。临进场之前唱了两句摇板,以为最后二场做一伏笔。词句是“明知陷阱须防范,待机寻父到军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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