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诗鉴赏辞典》:“……烈火再猛,也无奈那深藏地底的根须,一旦春风化雨,野草的生命便会复苏,以迅猛的长势,重新铺盖大地,回答火的凌虐。看那‘离离原上草’,不是绿色的胜利的旗帜么!”(周啸天撰文)显然,这是把《草》视为生命的赞歌。
孰是孰非,孰优孰劣呢?
我认为,两种说法都不对,都违背了诗歌本意。
这是一首送别诗。诗意所在,是末联“又送王孙去,萋萋满别情”。这两句诗的意象源自《楚辞·招隐士》:“王孙游兮不归,春草生兮萋萋。”只是经过了转化,把怀归的意思转化成了送别之情。说白了,就是以春草比喻友情。春草蓬勃表示对送别对象的情谊深厚。
前四句,“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是写景,不过是回溯动态之景,并非眼前静止之景。等于把春草发芽、生长的过程给复原了。这样写的好处是,生动有趣。五六句,“远芳侵古道,晴翠接荒城”,相当于上世纪初李叔同(弘一法师)填写的《送别》歌词“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乃是送别时分的眼前之景。“又送王孙去,萋萋满别情”,用的是移情手法,萋萋芳草成了对远行朋友的留恋之情。艺术手法上,跟李白《送孟浩然之广陵》的“孤帆远影碧空尽,唯见长江天际流”把滔滔江水想象成对远行朋友的留恋之情,有异曲同工之妙。
可见,把诗题《赋得古原草送别》改为《草》,并不恰当,还不如改为《送别》更切题。
4
白居易的这一首少作,既渊源有自,又源远流长。上溯可以追到《楚辞·招魂》“王孙游兮不归,春草生兮萋萋”,可以追溯到南朝梁刘孝绰妹的:“落花扫更合,丛兰摘复生”,可以追到孟浩然的《春中喜王九相寻》:“林花扫更落,径草踏还生”,刘商(大历年间进士)的《柳》“几回离别折欲尽,一夜春风吹又长”;往后,有宋人释惠崇的《访杨云卿淮上别墅》:“河分岗势断,春入烧痕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