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孤儿2.0》不同,上月在中间剧场演出的《郑和》有新加坡著名剧作家郭宝崑的原作《郑和的后代》为基础文本,且基本延续了原作的主旨:“为了保住上头的东西,我愿牺牲下头的东西”。将郑和为皇权而阉割,与当代人为生存而归顺互为对照,在精神层面上,现代人不啻为“郑和的后代”。五口大木箱搬移立倒,便成为棺材、航船甚至蚕室,再加上笔挺的西装、重复的动作甚至拉扯领带、拳脚相加,原作的以古讽今便落地至绿叶剧团的舞台,全剧弥漫一股“惊煞到你”的狠劲。但让我最觉趣味的,还是郑和一行人行驶到“岛民们无不公正廉明、勤劳互爱、代代幸福”的“人人之国”一场,此时场灯忽然打开,演员满脸惊喜地走入观众席,仿佛观众身处的现实世界即是所谓的“人人之国”——此种与《孤儿2.0》相仿的不止于“就戏说戏”的“黑色幽默”,智慧得令人忍俊不禁。
绿叶剧团既然已经有别于三拓旗剧团、凌云焰肢体游击队这些“不说话”的国内形体戏剧团队,在《孤儿2.0》和《郑和》中,台词与形体便成为了表演的左右两臂,同等重要、互为促进。
《孤儿2.0》彻底没有道具、布景,《郑和》只有那些介乎于道具、布景之间的箱子。甚至于,空间的四至还会被画出轮廓,与演员平日形体训练的场所相仿佛。演员于“空的空间”中在叙述者与角色或角色之间跳转,用台词叙事,用形体拟态。联想到黄俊达曾经在彼得·布鲁克的剧团中演出,他的这种风格倒是确实有与彼得·布鲁克近年风格相似之处。不过有别于彼得·布鲁克的演员自然、松弛的表演,黄俊达的形体戏剧背景让他的演员一招一式皆有模有样,直接将国内一批装模作样甚至乱演一气的演员远远甩在了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