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不仅要看到人类史细节,还要看到大图景
东方早报:《极简人类史》翻译成中文只有200页,你在创作伊始就想好了只写一本很薄的书来介绍人类历史吗?对你而言,这是自信还是野心?
克里斯蒂安:不,200页并不短。我们不仅要看到人类历史的细节,还要看到大图景。所以这本书有点像一张世界地图。如果写得太长,读者就会迷失在细节中,读了后面就忘了前面。在我写《极简人类史》之前,我已经教授宇宙历史很长一段时间了,所以我习惯上将人类历史看成更宏大历史的一部分,这也有助于我写成一部短小的历史概要。
东方早报:这本书和你另外一本著作《时间地图》都被称为大历史写作的典范,大历史写作在1980年代和1990年代曾一度非常兴盛。在现在这个时代,这种长时段和跨学科的历史研究,有何特别的意义?
克里斯蒂安:正如我在上一个回答中所提,有意义的知识不仅涉及对细节的理解,还要有能力抽身出来看到全貌。这是像爱因斯坦这样的科学家的美德。爱因斯坦能考虑全貌,也知道检验猜想需要非常详细的实验,如1919年亚瑟·爱丁顿的实验,通过拍摄日全食时太阳附近的星星位置,证实了爱因斯坦的广义相对论。到了今天,教授人类历史也应该从整体的角度来讲述,而不是特定国家的历史。我们这个时代,全球化程度如此之高,任何一个难题,如水资源短缺或气候变化,都无法由一个国家解决,需要全球人民通力合作。
东方早报:你所主张的大历史是否可以被看作是对法国年鉴学派总体史的继承和发扬?
克里斯蒂安:我个人受到法国年鉴学派和费尔南·布罗代尔“长时段”(longue duree)观念很深的影响。“长时段”指的是,你可以在不同尺度上了解不同的东西。以十年为尺度,你可以了解一些进程(如政治变革),但是以300年为尺度,你就可以了解一些缓慢的变革,如饮食或生活方式上面的变化。所以,同样的原理可以在更大的尺度上起作用吗?如果我们回看过去20万年,你可以看到整个人类历史的轨迹。如果你回看过去5亿年,你可以看到其他的东西,比如人类在历史中扮演的角色是非常独特的,没有任何一种物种像人类这样占领生态圈。当然,还有更大的尺度,如最高的138.2亿年,这是整个宇宙的年龄。每一个尺度上都有可以看到和学到的东西,所以学习过去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