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丹燕突然冒出了一个狂热的想法:她想在帕维奇每天做梦的时辰,到他生产过无数梦境的床上睡上一觉。这个念头“不安分”了一年,到2015年陈丹燕再访贝尔格莱德时终于被宣之于口。而面对一个陌生人的过分请求,帕夫人竟同意了。
帕夫人告诉陈丹燕,帕维奇从小就多梦,他醒来后也都记得那些梦。他们夫妇的下午常常是由帕维奇躺在枕上复述刚得的梦作为开始。而且帕维奇从来都是把十二小时算做一天,所以每到中午就该睡上一觉。“那天我到他家里时,正好是中午,正好是帕维奇生前该上床睡觉的时候。”
“我还提了一个更过分的要求。”陈丹燕告诉早报记者,她一直很想听塞尔维亚语版《哈扎尔辞典》,便拜托帕维奇夫人在外面起居室那台帕维奇写《哈扎尔辞典》的巴洛克小书桌前,手里捏着帕维奇留下的烟斗,用塞尔维亚语朗读着《哈扎尔辞典》。而她真的也在帕维奇的床上睡着了。
其实在出发之前,陈丹燕一度以为塞尔维亚是遥远又陌生的。她的母亲也反复问她:“塞尔维亚安全吗”、“那不是一个有很多地雷的地方吗”?
如果不是因为《哈扎尔辞典》,陈丹燕或许一辈子对塞尔维亚的印象就只是炮火连天。陈丹燕向早报记者坦言:“塞尔维亚真不算我去得多的地方。我去过德国14次,去塞尔维亚只有3次。但我好像更挂念我去过的动荡的、不太平的国家。在这个国家起伏得特厉害的时候,你会有同情和担心。就像和朋友的关系一样。”
“我对塞尔维亚人的感受是——他们有一种我非常钦佩的乐观。中国也是一个多灾多难的国家,但是比起塞尔维亚,中国幸福多了。他们光是贝尔格莱德这一个城市,就经历了40次毁灭性的轰炸。他们好像习惯和这种毁灭性的灾难相处,但不是用那种悲苦的方式相处。该唱歌的时候唱歌,该跳舞的时候跳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