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回》是米歇勒·梅塔编选释读的回文诗文集,她既是一位汉学家,也是法国实验文学团体乌力波的第一位女性成员。这是“画诗”策划出版的第一本新译作,题目可能对中国读者来说很“边缘”。但是我们应该在美国语境里看。该书的很大部分内容在讨论四世纪的女诗人苏蕙,她的《璇玑图》有八百四十一个字,起码有一万两千种读法。《雁回》是该系列中最受欢迎的一本,它引起了两方面的兴趣:一是重新发现了被遗忘的重要女作家;二是呼应了今日美国先锋诗歌对视觉(诗歌的形态如何在纸页上呈现)的重视。
真要说边缘,肯定是韩南的拯救十九世纪的鲜活(但被视作垃圾!)小说计划,其中许多在中国已经被遗忘了,不过《蜃楼志》读起来可真有趣。除了“边缘”作品,“画诗”系列还出了《文心雕龙》的英译本,我觉得对今天的作者还有意义;程抱一的《中国诗语言研究》可能是最重要的研究中国古诗的西方理论书。大卫·霍克斯的经典之作《杜诗入门》不光介绍了杜甫,还讨论了如何翻译中国诗。去年刚过世的华兹生无疑是中国文学一切语言的译者中最伟大的一位,他只有一本书绝版了,就是研究汉赋的《中国辞赋》。我一直坚持认为人们小看了赋,这对赋很不公平,但中国诗人朋友总是笑话我。
“画诗”系列八种
您怎么看翟理斯和韦利对诗歌翻译的争论?还有韦利和庞德的争论?诗人翻译和学者翻译的永恒战争有没有和解的可能?
温伯格:一种翻译既有来处也有去处。大多数学者翻译的问题是译者知道原文的所有涵义,但却不知道译文要去哪里——也就是目标语言的当代文学语境。在中国诗歌的汉学家译者中,有三位伟大的例外:韦利、华兹生,还有最近的大卫·辛顿(David Hinton)。他们是绝无仅有的译出了伟大英语诗的学者,因为三位都是他们时代英语诗歌的专家。(葛瑞汉可以算第四位,不过他只译了一本诗集。)值得注意的是,他们也都受到了那些只通些许中文的诗人译者的巨大影响,比如庞德、王红公、加里·斯奈德(Gary Snyder)等等。
在欧洲,先锋诗歌有着强大流派和理论主张的支撑,比如荒诞派、超现实主义、未来主义等等。先锋诗人向前探寻的参照系更加明确,在当代艺术上也有成就突出的代表性人物的超前引领,比如画家罗斯科、基弗、库宁等